如今的连岁,心如死灰,活着仿佛只是为了父亲和连氏企业。他自己的命,还有他那曾经死也不愿放手的可笑爱情,都不重要了。
他此生的梦想和爱情,都被时纵亲手葬送在这冷清的泉山别墅里。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连岁有时候甚至会想,他不活了,时纵就会满意了吧?
暖春已至,落地窗外枝叶浮动,鸟鸣阵阵,仿佛连风都是又甜又暖的。若是以前,连岁一定会兴奋地跑下楼,将自己置身在暖风里,扬起甜甜的笑意,用心感受这春日里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
可如今连岁看到这些,黯淡的美眸毫无波澜,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他换上白衬衫,机械地将扣子全部扣好,又理了理袖口。
他想,成年了,就该有个大人的样子。
别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连岁迟疑片刻后,滑开屏幕,“爸。”
“岁岁,你怎么不回爸爸微信呢?”
连岁返回主界面,点开微信,这才看见父亲发的几十条未读长语音,“抱歉爸,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没看手机。”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学校那边也说你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你上次说是你自己要求的,爸爸也就没多问。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好吗?”
电话那头默了默,接着又长叹一口气,“是不是…”连衡羞于启齿。
这男人与男人之间要行房事,肯定是有一方要受委屈的。连衡想着儿子从小被他养在温室,纯良干净金尊玉贵,连油皮都没破过,何曾想长大了竟要受这种不可言说的苦!
那时纵身形高大体格健硕,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肯定是只顾着自己快活,弄伤了连岁。
连衡担心儿子,最终还是僵着脸问出了口,“是不是…那个地方…不舒服?”
“不是爸,”连岁慌忙转移话题,“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一直想看英国画家里恩的画展吗?以前爸爸忙,没空带你去。这次他来了中国,在邻市举办画展,而且会现场作画。爸爸买了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连岁抬手擦掉泪痕,“谢谢爸,我突然…”他忍住哭腔,扬起笑意,“觉得里恩的画作不过如此,不想看了。”
电话匆匆挂断,连岁泪如雨下。
里恩是英国著名抽象派画家,出生高贵年少成名,与连岁有着很相似的背景,从不追星的连岁从小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偶像,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他亲手作画。
连岁想去的,可是他不敢。
时纵也不会让他去。如果提了此事,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非人的凌虐。时纵心情好时,自己还能承受,一旦他生气发了狠,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