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斥,如惊雷炸裂,打断了崔鸣九的吟诵,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只见一名年轻书生拍案而起,阔步走向场间,朝崔鸣九瞋目而视。
他峨冠博带,器宇轩昂,看起来很有气度,不知为何,他的清逸眉眼间流露出一股怒意。
崔鸣九神色微慌,这首诗确实不是他做的,难免会有点心虚。但在这种场合下,势成骑虎,他断然不能老实坦白,将幕后的老师供出来。
“阁下是何人?为何出言不逊,污蔑我的清白?”
他很困惑,这首诗是任真刚才当面相授,没有外人在场,这书生是如何识破的?难道,《侠客行》并非老师所作,他也是抄袭别人的不成?
一想到这点,他心里忐忑不安,虽然不愿接受,但隐隐感觉到,真相或许正是如此,否则,如何解释老师能不假思索,赋诗如流?
何晏见状,喜出望外,对突然闯出来的书生点头示意,笑眯眯地道:“师弟果然博学,竟连这么冷僻的诗篇都曾读过,愚兄实在钦佩!”
他以为,《侠客行》出自某部名不见经传的冷僻诗集,鲜有人知,故而被崔鸣九盗用后,在座众人都无从察觉,幸亏有师弟博学多识,站出来指证。
崔鸣九沉默,心里陷入绝望。此人被何晏称作师弟,肯定又是太学的门生,要是当众道破出处,真相大白,那么自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师抄诗帮我扬名,想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他没猜错,任真的诗确实是抄的,却非抄袭这世间任何人的作品,而是源于另外一片大陆上那个叫做李太白的谪仙人。在这片大陆上,断然不可能出现作品完全雷同的情形。
既然如此,这书生又何以断定,此诗是抄袭他人呢?
难道他也是穿越而来?
那是不可能的。
帷帐后,任真面带苦笑,凝视着外面那个怒气冲冲的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时,只听那书生愤然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首诗的作者,是我的同窗好友,也就是如今的儒家小先生,蔡酒诗!我曾当面听他吟诵过此诗!”
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在众人看来,真相实在太意外了,此诗的作者居然是吹水侯!
场间另一侧,崔鸣九却是傻了眼。苍了个天的,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
“我就是受老师所托,站出来念诗,你又替他打抱不平,以为我在剽窃他的智慧,这特么算哪门子事!”
他恨不得冲上去揪住书生,暴打一顿。
夏侯霸站在任真身后,同样哭笑不得,问道:“老师,那人真是您的朋友?”
任真一脸沮丧,点头说道:“不错,他叫付俊杰,是我在西陵书院的师兄。以前,我经常骑牛卖酒,有次喝到兴起,在他面前念过这首诗。想不到,他居然记住了!”
当初,他刚顶替真正的蔡酒诗,混进桃山,借着酒意吟诵此诗时,路过付俊杰所在的梅园旁,还受到对方的一顿盛赞。(第77章,走牛观花)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付俊杰还开玩笑说,要拾他牙慧,拿这首诗充当自己的大作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