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和杭州,读者仍然能见到上了黑漆和绘着花卉的类似的游船上船女在划桨。但是,尽管她们看上去是那样讨人喜欢,摇橹时是那样灵巧,向您介绍沿途风光时又是那样笑容可掬,您对她们的品行不会产生任何怀疑。而直至1949年,她们之中从边摇橹边要价三个铜板的穷家姑娘到傲慢的水上花魁应有尽有。
在整个远东,长久以来风流韵事一直是对包办婚姻束缚的一种补偿。花魁娘子与普通妓女全然不同,后者只是&ot;浓妆艳抹的陈货&ot;。根据强制的礼仪,要花魁顺从必须先向她大献殷勤。
在漫长的几个月里,他们未近女色,并不得不对每个人的举止严加监督,以免令中国人和特使阁下生气。现在他们兴奋起来了。这是个消遣。旅行中的一点春意。
第六十章 被出卖的未婚妻
(1793年11月8日)
可有救你女儿的法子?
--既做人家的媳妇,要打要骂,既由人家,我怎能作得主?
叶圣陶《一生》,1919年
我们的旅行者一涉及这个有趣的课题,马上就扩大了他们的调查范围。他们不费劲地发现卖淫并不是中国妇女体现其商品价格的唯一现象。一个中国作家写道:&ot;穷人家中只要有一个漂亮女孩,马上就会形成彩礼竞争,而父母把女儿许给付彩礼最多的人。&ot;女孩没有选择余地:她将去出价最高者的家里。因此,中国妇女无论其身份如何,总是被出卖的--出卖一小时或是出卖终身。
巴罗写道,事实上,男人在这方面没有得到好处,因为,&ot;在姑娘乘坐花轿被一长列人送到他家之前,他不能见她。然而,如果他用事先给他的钥匙打开关着他未来妻子的轿子时,他发现她不合他的胃口,他可以将她退回给她父母。但这样他就失去了已经交出的彩礼。&ot;
巴罗难以理解这种感情不起任何作用的家庭包办。确实,直到那时欧洲大陆的习惯仍然是协商婚姻,但在英国这种婚姻方式开始让位于恋爱结婚。&ot;人们根本不允许订婚者事先进行交谈。在中国没有表示关切和温存的无声形式。男人娶女人是因为习俗对他的要求。&ot;一个20多岁的独生男子就叫&ot;老光棍&ot;,被人瞧不起。
如果说儒教社会几乎不承认妇女的一切权利,首先包括出生后生存的权利,妇女还剩下一个权利,即结婚的权利。结婚为她提供了生育男孩的机会--她通向权力的唯一途径。
根据巴罗的说法,年轻妇女在其丈夫家中首先&ot;是一件无生命的家具,同在娘家时一样&ot;。古伯察神父以挖苦的笔调写道:&ot;打妻子成了具有如此高雅的事情,以至做丈夫的尽量避免错过机会:否则就会表明他是个笨蛋,有损于他的尊严。&ot;
报复也是一道中国菜--有时是热菜,有时则是凉菜;我们的旅行者如果读过中国故事中丈夫挨妻子打的不幸遭遇,他们对两性之战的看法就会全面一些。最愉快的报复方法就是不忠贞:中国文学中有许多挖苦的话,人们以为它们出自于女人心或弄臣:
水性从来是女流,
背夫常与外人偷。
如果说这个主题在各国到处可见,那么我们的英国人没有注意到另一种更为奇怪的现象:所有的年轻妻子都是婆婆的仆人。在中国,年轻姑娘更多是作为媳妇,而不是作为妻子进入一个家庭的。中国人不说娶老婆,而说娶媳妇。
服从父母使年轻的丈夫不能向着妻子反对母亲;而年轻的妻子对公婆尽的义务要比对丈夫尽的义务还要多。唯有岁月能解决这种矛盾,使状况颠倒过来:年龄最终将使媳妇变为婆婆。最初是女孩,当年龄允许她戴簪子时便成了媳妇,后来成为婆婆:这是中国妇女的三部曲,她最后成为受合家尊敬的老祖母。
两性间的斗争
相反,一夫多妻的现象没有躲过我们的旅行者的目光。它是正常现象。巴罗解释道:&ot;当丈夫将第二、第三个老婆带回家时,第一个妻子&ot;既不嫉妒,也不难受&ot;或者,她&ot;认为什么都不流露出来更为明智。&ot;这种克制是有道理的。因为沉默并不能抑制不和:《金瓶梅》中不抱幻想地指出:&ot;一个碗内两张匙,不是烫着就抹着&ot;。
妾:这个概念激起巴罗的反感,他对此作了玩世不恭的解释:&ot;在婚姻是一种合法卖淫的国家里,当妾的也就不会有什么羞耻了。&ot;
巴罗继续说:一夫多妻制&ot;是一种能在自身找到治疗方法的弊病。在这个国家里,十分之九的男人为养活一个妻子所生的孩子尚感到十分困难。如何又能买第二个妻子呢?何况,在一个许多小女孩被遗弃,而习俗又要求每个男子都结婚的国家里,谁讨两个老婆就会妨碍另一个男人找到妻子。妻妾成群只存在于上等人家或一些富商家庭。限制奢侈法禁止修建漂亮的房子和一切讲究排场的行为,而鼓励人们偷偷地沉湎于声色之中。&ot;梁栋材神父哀叹改信基督教的人太少,他把这种情况归咎为&ot;中国人沉溺于肉体享受&ot;。
巴罗报道说:&ot;国家的每个高级官员根据其经济状况和对女色喜好的程度,有6个,8个或10个妻子。广州的商人也都妻妾成群。我们今天知道中国有钱人家的私生活就是变着花样集体戏耍。他们的私生活以&ot;内宅&ot;为舞台。人们在那里首先翻阅许多床头经:&ot;两个并肩叠股而坐,展开春意二十四解本儿,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不肯放手……然后离座上床就寝,在锦帐之中,效于飞之乐&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