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想都不想:“好!”
贺栖洲道:“我初到竹溪村那夜,为什么扮成女子赶我走?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呢?”
“你这是两个问题。”辞年道,“我要是打出来了,钱得翻倍!”
“哈哈哈,好,翻倍。”
辞年挠了挠头:“你是男子,我自然扮成女子了,话本上不是说了吗,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是我扮成个公子哥,你指定不听我的话,不肯走的。”
贺栖洲问:“那你初次见我就又是要背又是扯衣服的?”
辞年道:“我看那书上,只要女子这样,男子就会言听计从的!还有扯着腰带往屋里走的,还有坐在廊下的,都有图呢!”
“图?”贺栖洲突然明白了他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立刻打住,“咳,往后不准再看那些了。”
“你书架上也没有啊,难道你们京城里的人都不看有图的书吗?这些竹溪村里好多,他们藏起来,我就偷偷去看,还有……”辞年还想继续说,贺栖洲只能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银子全给了他,又重新摸了五钱银子,跟他一同放进了存钱的木匣子里。
辞年得了赏钱,自然闭了嘴,他“嘿嘿”一笑,道:“我要攒着,去买西市里最漂亮的衣服!”
贺栖洲揶揄他:“你上次也这么说的,你买的每件衣服,你都觉得最漂亮了。”
辞年指指自己:“那是因为我最好看,你敢说不是吗?”
贺栖洲道:“是,待你成了仙,头上的尖耳朵也就没了,化了完整的人形,就更好看了。到时候就不必想着戴斗笠了,到那时再买衣服,就不必担心与这斗笠搭不搭得上了。”
“真的吗?”辞年好奇,“道长……你说这成仙,到底是什么模样?”
第六十五章雀屏中知心恐相隔
成仙得是什么样?
在贺栖洲眼中,辞年问出这问题,就像一个孩子在问长者,我长大后会是什么样。贺栖洲温和一笑,替辞年理了理披风,又捏着他头顶的耳朵揉了几下,道:“得是什么样呢……等你成仙了,这个耳朵就藏起来了。世间的飞禽走兽修炼成精,便可化为人形。”
辞年道:“我现在就是人形啊。”
贺栖洲笑道:“对,你还没有尾巴呢。你的尾巴已经藏起来了,你就比那些藏不起大尾巴的狐狸要厉害得多。越修炼,就越厉害,到最后成了仙,你就和人没有任何区别了。除非你自己乐意把尾巴和耳朵都变出来,不然谁也揪不着你了。”
没有了作为兽类标志的耳朵和尾巴,他就不必再为了怕吓到人而遮挡,到那时,他的灵力也能更上一层楼。仙与妖不过一墙之隔,在世人眼中的模样却不尽相同。仙是吉,是善;妖是凶,是恶,哪怕从未对这天下苍生抱有恶意,他人也会因为这层永远扒不下来的皮对其厌恶非常。
辞年若有所思,突然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呢?”辞年眨了眨眼睛,“你会不会修炼成仙呢?”
“怎么突然问这个?”
辞年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教我修炼,把我带出竹溪山,长安与蜀中的不同,我不是感觉不到。你费劲了心思要帮我一把,可如果我将来真的成了仙,而你却未能成仙……”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贺栖洲将心思重重的小狐狸搂进怀里,缓缓拍了拍他的背,“所以你要加油啊,要是你飞升成仙,可就有了点将的资格了,到时候,你得记得把我点到你身边去,让我再替你束头发,给你挑衣服,好不好?”
“嗯。”辞年埋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一定得活长一点……”
“好,你努力让我别等太久,我也努力活长一些,咱们一起努力。”贺栖洲将他从怀里放了出来,转而牵起他的手,将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万年都不许变,好吗?”
辞年屈起小拇指,恨不能就靠着细微的链接,将两人死死地锁住。
什么千年百年的,能万年最好,万万年更好。
春雨迷蒙,屋上的青瓦沙沙作响,竟让人生出一种身处江南的错觉。街上行人撑着伞,偶尔有几个忘了带伞的,也只是飞快奔走,不一会就将身影湮没在了雨里。今日,孟胤成又召贺栖洲入宫了。这个年,咱们这位皇上可没过好。从初一到十五都在忙着,抓完了这个,还得忙着赏那个,一趟接一趟,忙得晕头转向。
惊蛰过了,天暖起来,一场春雨降下,孟胤成的心也舒缓了不少。
贺栖洲撑着伞,缓缓走在宫道上。朱红的宫墙沾了水气,从顶上往下,晕出一圈湿润的痕迹来。伞面沾了春雨,正也跟着淅淅沥沥响成一片,他快走到书房时,正遇上一溜小跑奔来的小傅子。今时不同往日了,得改口,叫傅公公了。
“贺大人,您带了伞啊。”傅独笑着赶到他身边,给他行了个礼,“今天早上天色有些阴,但总归能见到太阳,公里不少人都说不会下雨的。这不皇上还同我打赌呢,他说您一定带了伞,那皇上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赌您没带伞,跑出来接您一趟了。”
“钦天监的人,哪能连带不带伞都不清楚,皇上这是拿您寻开心呢。”贺栖洲哈哈大笑,随着他继续往里走。
傅独虽然变了身份,可待人接物的模样却一点没变,比起之前侍奉左右的那个平安更多了几分真诚,也难怪皇上会同他开玩笑了。贺栖洲道:“还没恭喜傅公公升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