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朱家。
冯默君穿着一件用纸做成的红色旗袍,挂在老朱家后院那株已经枯死的石榴树上。因昨个儿后半夜下了一场雨,旗袍糊在了她的身上。透过那层薄薄的纸浆,隐隐约约能够瞧见女人姣好的曲线。
探员时越托着下巴站在树下,嘴里念念叨叨:“头儿,这朱家少奶奶也不像是自杀啊。”
沈寂吐出一个烟圈儿,抬头看向被绳子吊在半空中的女人。虽说经了昨夜的那场雨,让她的样子显得狼狈了些,可她的面容没有扭曲,舌头没有外伸,整个人平静地像是挂在树上睡着了一样。
“不对劲,特别不对劲。”时越伸手指向冯默君:“头儿,你看她是不是在笑啊?”
沈寂拢眉,离开靠着的矮墙,往树下挪了挪。
冯默君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得偿所愿的,浅浅的笑。
“这现场也不对,如果是自杀,这底下得有个脚踩的东西。如果是被杀,那这现场也得留下点儿凶手的痕迹才是。时越绕着石榴树转了一大圈,最后停在沈寂旁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这昨个儿夜里虽然下了雨,但雨量不大,不足以掩盖现场所有的证据。可是头儿你看,这死者双脚离地超过一米,脚下没有任何蹬踩的支撑物,石榴树上也没有被绳索拉扯过的痕迹,那这死者是怎么上去的?”
“你觉得她是怎么上去的?”沈寂眯眼,看向冯默君的脚踝,那上面有些伤痕,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人为的。
“怎么上去的?总不能是自个儿长翅膀飞上去的吧。”时越抬头看着树梢。
“你飞一个我看看。”沈寂又吐出一个烟圈儿来。
“我可飞不了。”时越伸开手臂,做了个飞翔的动作:“我要能飞,我就不在警局做探员
了。”
“死者什么情况?”
“死者名叫冯默君,是城西冯记酒庄老掌柜冯西河的女儿,今年刚满十八岁。”时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冯西河?”
“头儿你觉得耳熟是不是?”时越眨了眨眼:“耳熟就对了,这冯西河就是一周前于芙蓉巷内意外身亡的那个男人。”
“是他?”
“可不是他嘛!”时越念叨着:“说起这个冯西河来,那可真是一言两语的说不完。”
“他的经历很丰富?”
“不是丰富,是相当的丰富。”时越合上小本本:“这个冯西河可是咱们临江城的名人,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他还有个毛病,爱打老婆孩子。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这个冯默君的亲妈就是被他用板凳给砸死的。”
“那他还能活到一周前?”
“运气好呗。”时越道:“这冯西河打他老婆的时候,没下死手,给她老婆留了一口气。事后大张旗鼓的请大夫,又是哭又是喊的,让人误以为他是气急攻心下了重手。这人呢,是看过病之后死的,用他的话说,是没控制住力气。这个,顶多算是夫妻矛盾,不算是恶意谋杀。”
“可笑!”
“是挺可笑的,可咱们也没辙啊,谁叫这被打死的是他自个儿的媳妇儿呢。”时越摇头:“这不,就因为这件事儿,冯西河死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挺高兴的。还有人说他这是恶有恶报,说是冯默君的亲妈管他逃讨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