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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他纵身一跃，跳出飞船，张开双臂，大吼一声，朝着面前分不清红色紫色的大量光球撞了过去，以他被污染的身躯反过来污染对方。他哈哈笑道：&ldo;以谣言破谣言，以老命拼小人，甘愿，你服不服？&rdo;甘愿不语，摘下左腕两个玉镯抛出，托住了他双脚使他暂不坠落。过谦忍不住叫道：&ldo;曾谷主！&rdo;

曾衍长此时双眼已被紫液灼瞎，他一路往前狂扑，以高大的身躯为飞船开路。过谦又叫：&ldo;曾谷主！！&rdo;曾衍长不答，朝着约摸是甘愿所在的方位叫道：&ldo;甘愿绿萍两个婆娘，今日若不把过谦他们活着送出谷去，我做鬼也不饶你们！&rdo;甘愿提气喝道：&ldo;天下只有你曾谷主视死如归么？甘愿、绿萍虽是女流，一诺千金，必定把众作家平安送出谷外。我们全都看着你这幻谷的大罪人、大英雄轰轰烈烈上路！&rdo;曾衍长大笑不止，口称&ldo;妙极&rdo;，拼到末了，一招&ldo;天魔解体&rdo;，真气撑破身体，七八块残躯扫去了几丛紫球。一对玉镯碎成片片。过谦、莫渊热泪盈眶。宇文茂泪如雨下。

魏晋的战斗力远逊曾衍长，好在这时最危险的一段已然过去，紫球渐少，红球渐多。绿萍冒险开了自动驾驶，与魏晋并力守在左方，甘愿仍是一人独踞右前方。再行一程，红球渐少，绿球渐多，众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慢慢放下。此时甘愿能量损耗严重，玉容憔悴，咬唇硬挺。过了大约五分钟，光球消失殆尽，分针秒针复&ldo;嗖嗖&rdo;袭来，更夹着少量较粗的时针。这攻势远不如光球迅猛，甘愿却已不能完全躲开，连中了两根秒针。过谦反身拦在甘愿身前，将她一把抱住，几十枚分针、时针都扎在他背上。甘愿急将他推开，与此同时，飞船驶出了&ldo;岁月如流&rdo;，缓缓降落在幻谷门口。

众作家相互扶持着下船，甘愿检视过谦伤口，幸好那时阵法临近结束，飞针已成了强弩之末，过谦后背都是皮肉外伤。于是绿萍扶甘愿，宇文茂扶魏晋，莫渊扶过谦，一直走到门边。门外一片平静祥和，与门内地震、洪水、雷电、山崩宛然是两个世界。

甘愿叫大家都出门去，她和绿萍却留在门内。过谦奇道：&ldo;你们也出来呀！&rdo;他伸手欲拉甘愿，甘愿一让，淡然说：&ldo;魏长老，烦请你把过谦以外的人送到最近的城市。&rdo;魏晋露出歉然之色说：&ldo;只怕我有心无力。实不相瞒，我来自五十年后，这就要回去了，你们这个时空的事，恕我插不了手。&rdo;众作家一惊。绿萍快人快语问了一句：&ldo;你是未来人？&rdo;魏晋拱手说：&ldo;正是。&rdo;绿萍喃喃地说：&ldo;怪不得，怪不得。&rdo;

甘愿看了看宇文茂，摇了摇头：&ldo;你是肉身凡胎，没有法力。人虽机智，把一大堆劫后余生的作家和百姓托付给你，我不放心。&rdo;宇文茂笑笑说：&ldo;您说得对，我自己都不放心。&rdo;甘愿犹豫难决。绿萍笑道：&ldo;那就我去吧。&rdo;甘愿失声说：&ldo;你去？&rdo;绿萍笑道：&ldo;还有别的人选吗？&rdo;甘愿低头寻思。绿萍便道：&ldo;把这些人护送回城市，非我莫属。&rdo;甘愿思来想去，只是下不了决心。

绿萍走近甘愿，轻声说：&ldo;甘姐，你我都明白，机器人出谷者死，这一去就是永别。我但求快手快脚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洗去他们的相关记忆，便自行找个僻静处等待自爆。妹妹以前为达目的，有时行事偏激，请姐姐不念旧恶，不要放在心上。&rdo;甘愿脸上恋恋，心中酸楚：&ldo;你做的许多事都是为了帮我，我难道不知道吗？我只恨自己流不出眼泪，不能像词里说的执手相看泪眼。&rdo;绿萍说：&ldo;那么你是原谅我了？&rdo;甘愿说：&ldo;姐妹一场，谈什么原谅？这么好的妹妹，我求还求不来。&rdo;绿萍笑道：&ldo;那么就此别过。&rdo;一句说完，回身就走，&ldo;大家跟我回家了。&rdo;众人齐声欢呼。绿萍向甘愿回眸笑道：&ldo;姐姐，我这样不是像尘世的导游了吗？&rdo;

莫渊与过谦互道珍重，过谦有无数伤别离的话，全卡在喉咙口。莫渊捣了过谦一拳说：&ldo;我走啦。&rdo;过谦笑说：&ldo;滚吧，他们在等你。&rdo;莫渊笑道：&ldo;我会经常代你探望滕燕的。&rdo;过谦红着眼说：&ldo;我正想托你这件事的。&rdo;莫渊笑着说：&ldo;辣鸡腿少啃，没事吃点坚果，健康。哦还有，想抽烟就嚼口香糖。&rdo;过谦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ldo;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啰嗦？！&rdo;莫渊哭着走到人群中去了。

众人与甘愿、过谦、魏晋道别。宇文茂朝过谦挥了挥手说：&ldo;坚持写，别偷懒。&rdo;又向甘、魏二人各鞠了一躬，随绿萍走了。

甘愿任由过谦痛哭，向魏晋说：&ldo;魏长老，得罪了，在你回去之前我必须洗去你的部分记忆。幻谷种种负面和弊端不能流传到外面，尤其是这个不美好的结局。&rdo;魏晋点头说：&ldo;请便。魏晋曾做过有负甘老师的错事，如能忘却，余生也许会睡得好一点。&rdo;甘愿微笑道：&ldo;凡是为维护幻谷犯的错，错也是对。&rdo;魏晋叹道：&ldo;多谢！&rdo;

甘愿与他目光对视，过谦泪眼朦胧中，隐约见魏晋眼睛里一条半透明的线被一点一点地抽出来。两分钟后，已然完成。甘愿为魏晋打开时空之门，叫他进去。魏晋几年经历将在半小时内忘却大半。甘愿却不知魏晋怀里装着个小盒子，那是伏虚遗赠给他的，其中装着能部分抵挡甘愿洗脑的干扰电波。伏虚为人精明，虽料不到魏晋来自未来，却预想到他将来退休离谷，极可能被甘愿洗脑。伏虚曾为魏晋所救，想魏晋为幻谷付出良多，没道理一点儿记忆都不留存，便精心选了这小盒子作为礼物送给魏晋。日后魏晋残余着对幻谷的兴趣，大致猜到甘愿是机器人的真相，皆从此处而来。

时空之门即将闭合，过谦疾步过去说：&ldo;有幸得见前辈风范，受我一拜。&rdo;魏晋回了一礼：&ldo;从时空上说，你也是我的前辈。能与百年前的作家过谦结为忘年交，是我之幸。&rdo;过谦说道：&ldo;先生珍重！&rdo;

魏晋去了。幻谷大门边，一门之隔，只剩了过谦与甘愿两人。

过谦看到门内烈焰熊熊，爆炸频频，又催甘愿出来。甘愿摇摇头说：&ldo;老谷主造出我的第一天，就设定了我终生困守幻谷。我只要踏出门外一步，哪怕立刻回来，四十八小时内也会灰飞烟灭。我和幻谷一而二，二而一，这里是我的，也是我的坟墓。&rdo;

过谦走到门口，近距离打量着甘愿说：&ldo;老谷主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rdo;甘愿笑了笑说：&ldo;他既怕曾衍长野心膨胀，又怕人工智能过于强大。他用我制衡曾衍长，同时又把我和绿萍限制在幻谷之内，不使机器人随意进出人类世界，形成潜在的威胁。那是他的一片苦心。&rdo;过谦说：&ldo;你不恨他？&rdo;甘愿笑道：&ldo;没有他，我根本不会来到世上。世界有那么多不完美，可终究是个精彩、有温度的世界。我有缘亲近文学、读书写作，有缘认识你和吕行，虽然快要死了，对老谷主还是充满感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