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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融洽，众人轮流说笑话。轮到滕燕，她笑吟吟地说：&ldo;我这不是笑话，但是非常好笑，只是说出来怕得罪人。&rdo;过谦一拍胸口：&ldo;爱妻但说无妨，得罪人算我的。&rdo;其余三人笑了，都期待地望着滕燕。滕燕笑着说：&ldo;《天龙八部》里有两个高手并称&lso;北乔峰，南慕容&rso;，咱们幻谷里也有两个作家并称为……&rdo;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吊人胃口，又是理头发，又是掸衣服，直把众人急得快要按捺不住才狡黠地一笑说：&ldo;眼高于顶祁必明，低到尘埃许有清。&rdo;

&ldo;扑&rdo;的一声，过谦的酒先喷了。这是两句老话，他刚进幻谷就听过，好事者编了来损祁、许二人的。只是事过境迁，没想到这两位竟然聚到了一张饭桌上，一个大圆头，一个佝偻背，还面对面坐着。此情此景加此语，顿时喜剧效果非凡。莫渊本来忍着，却见祁必明得意地说：&ldo;许有清你看看，谁高尚谁低俗，自有公论吧？&rdo;他显然没吃透句子含义，尚在自鸣得意。

莫渊实在捱不住了，闷头直笑。许有清面红耳赤地&ldo;嗐&rdo;了一声说：&ldo;人在江湖啊……&rdo;他不好对滕燕发作，便指着祁必明说：&ldo;你当说你好哪？眼高于顶是赞美啊？&rdo;滕燕笑得趴到过谦肩上叫揉揉肠子。过谦笑岔了气，几次想说话，结果只有抹眼泪的份儿。祁必明这才回过味来，骂道：&ldo;妈的个蛋，是谁糟蹋小爷？&rdo;他一发火，宽脑袋上青筋毕露，左右眼内讧，互相瞪着。许有清也不禁失笑。祁必明骂骂咧咧地说：&ldo;笑你妹呀！&rdo;想想又说，&ldo;不过你别说，还编得挺押韵，我日！&rdo;自己也笑起来。

许有清酒意上涌，笑着笑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ldo;为什么除了祁必明，个个都比我写得好！&rdo;祁必明炸了窝儿，恨道：&ldo;什么叫除了我？我入不了你的小贼眼儿？&rdo;过谦便向许有清说：&ldo;你试试写农村时别那么黄，收着点儿。&rdo;许有清哭道：&ldo;不黄吸不了编辑眼球呀，人家说了，这不叫性，这叫人性，呜呜。&rdo;过谦&ldo;嘁&rdo;了一声说：&ldo;另外，也别刻意写那么土。&rdo;许有清哭道：&ldo;不土不叫农村呀！&rdo;过谦生气了：&ldo;2075年的农村跟上个世纪的农村能一样吗？还开口&lso;俺爹&rso;闭口&lso;娃儿&rso;，起名字不是牛粪就是屎蛋。老子天天磕旱烟，老娘夜夜纳鞋底，大伯子端个缺了口子的海碗蹲在墙根底下吃面，套不套路啊你？&rdo;许有清拍着桌子泪花四溅：&ldo;书上都是这样写的呀！&rdo;过谦骂他食古不化。许有清又哭诉：&ldo;我是农民的儿子啊！&rdo;过谦叹道：&ldo;我跟你谈水准，你跟我谈出身！农民的儿子一定写得好农民吗？再者说了，你五六岁就进了县城，过去的记忆还剩多少？一边享受城市的便利一边咒骂什么&lso;喧嚣冷漠的都市&rso;，不满意你搬农村去啊？谁扯着你的腿哪？&rdo;

许有清哭着哭着睡着了。老板看他那狼狈样，又有点不忍心，叫伙计做碗醒酒汤送过去。过谦谢了，一边给许有清灌汤，一边对莫渊说：&ldo;你也是写乡土的，怎么就那么真实又独特呢？&rdo;滕燕说：&ldo;可见日子虽然是寻常日子，个性化的体验却人人不同。莫渊抓住了，他就成功了。&rdo;过谦对莫渊说：&ldo;回头你把你的代表作选一两篇让许有清学学。&rdo;莫渊不置可否：&ldo;也许他根本不认同。&rdo;

过谦问大家有没有新的创作计划。祁必明说要写一个有志难伸独来独往的艺术家。滕燕说要用意识流写一个心理小说。过谦向莫渊叹道：&ldo;近两年我左手悬疑武侠，右手都市中产，就没怎么变过。一旦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就不由自主要一遍遍重复自己。&rdo;莫渊想了想说：&ldo;先把各人的基本盘夯实了，再拓宽题材和风格也不迟。固步自封固然不好，为突破而突破也不见得前途光明。我们还年轻，慢慢来吧。&rdo;

过谦笑了：&ldo;这话哥哥爱听，为我们还年轻，干一杯！&rdo;许有清撑起上身，强睁醉眼，举杯如举千斤担：&ldo;我还没到四十岁，我……我也年轻。&rdo;

五人互相取笑几句，&ldo;当&rdo;一碰杯，各自干了。过谦快步走向柜台嚷道：&ldo;今天我买单，都别跟我抢！&rdo;看众人没反应，说，&ldo;你们也没准备跟我抢是吧？&rdo;许有清说：&ldo;我刚刚才请过一次客。&rdo;莫渊说：&ldo;我刚失恋。&rdo;祁必明说：&ldo;我年纪小。&rdo;滕燕笑道：&ldo;我是女人。&rdo;过谦轮流点着四人笑道：&ldo;狠，我认你们狠！&rdo;付了钱，与众人相扶相携而去。

☆、伤心往事

十一

《云彩镜象》不定期地会发一些大新闻，众人原本习以为常，但这一期抖出的猛料仍让人瞠目结舌：过谦、甘愿相差十多岁却关系暧昧，甘愿不甘寂寞，引诱大好青年；过谦一时失足，切盼浪子回头。

幻谷上空飘动的云彩上，新闻内容历历在目。通过显像处理，视力再差的人也能在地面看得一清二楚。老中青三代作家全都走出室外，仰面朝天，议论纷纷。几朵祥云时而飘到东，时而飘到西，生怕哪一处的读者被遗漏了。经过统计，这一天《云彩镜象》的阅读量和留言量双双打破了历史纪录。

过谦愤怒地拿起激光笔，瞄准了云朵的回复区跟评，就见一束绿色的光线在云上&ldo;嗤嗤&rdo;作响，片刻就烙上了过谦铿锵的反驳。然而这种绯闻，别人都是宁信其有的，哪怕与过谦无怨无仇、甚至对他较有好感，也会出自本性地津津乐道、以讹传讹。

过谦接连向绿萍、曾衍长、欧阳早三人抗议。在欧阳早那里几乎掀翻了桌子。众职员在老总门外探头探脑。欧阳早勉强镇定，说这是他们的自由，大众有知情权。过谦冷笑道：&ldo;如果知道的不是实情呢？&rdo;欧阳早说：&ldo;我们会及时更新，但进一步调查需要时间。&rdo;过谦逼视着他说：&ldo;请你立刻删除虚假消息，赔礼道歉！&rdo;欧阳早躲开他的目光说：&ldo;你要这么不理智，我就通知机器警察了。&rdo;过谦突然往前一挣，把他压到墙角说：&ldo;远水救不到近火，要不我杀了你，再去找警察自首吧？这个消息登到云彩上才叫劲爆！&rdo;欧阳早后脑勺撞得生痛，嗓子无法自控地发抖：&ldo;你你冷静点，我我们再商量……&rdo;过谦双眼血红，一只大拳头就抡了过去。

欧阳早头一侧，眼一闭，过了会儿，睁眼一瞧，过谦的手腕被甘愿紧紧握在手里。甘愿向绿萍使个眼色，绿萍强拉过谦出去，过谦兀自吼叫斥骂。

甘愿推上办公室的门，在欧阳早对面坐下说：&ldo;这件事是谁授意你做的，我没有兴趣。我甘愿行得正，立得稳，也不在乎人说。但是过谦是有女朋友的，你签发假新闻前有没有想过会影响别人的感情？&rdo;欧阳早咽了口口水道：&ldo;你就一点儿不嫉妒？&rdo;甘愿摇摇头。欧阳早又问：&ldo;你和过谦真就这么纯洁？&rdo;甘愿点点头。欧阳早惊魂稍定，理理衣服，捋捋头发，坐回真皮椅中，涩声说道：&ldo;你从来不撒谎，看来是我误判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