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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第二天早餐后麦克斯韦先生与夫人欣赏了一支舒伯特的即兴钢琴曲，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实验室，清晨凉爽的风正从窗外的玫瑰花园里吹进来。

&ldo;怎么样?&rdo;他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乙醚液面并没有明显的下降，&ldo;看来你这一晚上效率并不高啊。&rdo;

妖精甚至没有现身，只是扯着嗓子大喊着：&ldo;您自己试试看就知道啦，先生，枪林弹雨哪，哎哟!对，我是说，在您看来这分子好像老老实实的，其实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似的，能站稳脚跟儿就不错啦，哎哟!哎哟!嗨，就好像把疯狂的牛群分开似的，西部牛仔干的就是这活儿，行啦，不跟您说啦!&rdo;

麦克斯韦先生摇摇头，这时玛丽从后面靠上来，柔声说道：&ldo;你看上去挺失望，詹?&rdo;

&ldo;可能有一点。&rdo;他转过身，轻吻妻子芬芳的卷发，&ldo;我们的妖精虽说不上精细灵巧，可也挺卖力的呢。&rdo;

&ldo;我们的?&rdo;玛丽冲他顽皮地眨眨眼睛。当丈夫离开实验室去书房的时候，她小心地拉上窗帘，将早上温暖明媚的阳光挡在外面，以免影响了实验精度。

当他们傍晚散步归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点成果‐瓶子那边的温度确实有升高，但是远远不够。

&ldo;其实我早该想到，妖精在内部也要做功的，对这个尺度的妖精而言，这太困难了。&rdo;麦克斯韦先生若有所思地说，&ldo;无论如何，第二定律胜利了。&rdo;

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在旁边等待着。巨大的时钟敲响了九点整，随着&ldo;砰&rdo;的一声响，妖精气咻咻地将他那扁平的鼻子贴在玻璃瓶内壁上。

&ldo;我认输了!&rdo;他声音嘶哑地说，&ldo;快放我出去。&rdo;

妖精被放出来，玛丽十分体贴地端来面包卷和热咖啡，妖精狼吞虎咽了一番，总算恢复了精神。

&ldo;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么累人的活儿，真想让您找个机会亲自试试。&rdo;

麦克斯韦先生笑眯眯地叼着雪茄，脸上流露出好奇的表情。

&ldo;我想那一定挺有意思。&rdo;他边说边取出那卷长长的写在羊皮纸上的契约书，妖精神情沮丧地签上他笨拙的字体表示新的主仆关系生效。

&ldo;以后我就听您的了。&rdo;他把一只手指头放到嘴里，开始轮番咬指甲，&ldo;不过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总有什么科学原理的，对吧?您给我讲讲。&rdo;

麦克斯韦先生挠了挠脑袋，站起来说：&ldo;好吧，你跟我到书房来，有几本书是我自己写的，可以先补充点基础的东西……&rdo;

他搂着妖精宽大的肩膀走出去了，玛丽叹口气，柔顺地把满桌杯子和盘子收成一摞，本来还以为从此这些事情就可以拜托妖精干的。无论如何，今后的生活看起来相当值得期待。

这就是麦克斯韦先生怎样轻易地制服了妖精，或者换个角度来说，这位因为遇见了阿基米德，从而决定了之后的几千年中一系列悲惨遭遇的妖精科鲁耐里亚斯&iddot;古斯塔夫&iddot;龙佩尔斯迪尔钦，是怎样又一次不幸失败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到这里还没有完全结束。

当麦克斯韦先生及其夫人去世后，他们在天堂的角落里种了一小片玫瑰，一时间再没有什么物理研究来打扰他们清闲而宁静的生活，不过心地善良的妖精偶尔会来看看他们。

&ldo;你带来了什么?&rdo;麦克斯韦先生坐在椅子里问，他的妻子仪态温婉地站在一边，姿势和位置都和他们生前所习惯的没有区别。

&ldo;一张照片，先生，太太。&rdo;妖精把那张薄薄的光滑的纸片从背后拿出来，神情有些扭捏，&ldo;是我照的。&rdo;

麦克斯韦先生把照片举到眼前细细地看，上面是一些他不认识的人。[12]&ldo;让我猜猜……哪个是你现在的主人?或者说，是谁看了我的手稿?&rdo;

&ldo;前排，中间那个，先生。不，再往右边，您相信吗?那时候他才16岁，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rdo;妖精边叹气边说，&ldo;别看他现在形象这么邋遢，头发好像闪电打过似的，当年可是个英俊少年。&rdo;

&ldo;他都让你干什么了?&rdo;麦克斯韦先生好奇地问。

&ldo;他跟我说：&lso;喏，你追着这束光跑，能跑多快跑多快，等你追上它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rso;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rdo;

&ldo;当然，当然……&rdo;麦克斯韦先生沉思着，&ldo;我认为这个想法很了不起，众所周知，光速是不变的，这我早就证明啦。&rdo;[13]

&ldo;我不太明白。&rdo;麦克斯韦夫人柔声说，&ldo;听上去是挺难为人的。&rdo;

&ldo;还有更过分的哪，太太。&rdo;妖精眨巴着眼睛，亮晶晶的泪水在里面打着转，&ldo;您再看这位先生，背着我不知道搞了什么鬼名堂，然后拿出个盒子神秘兮兮地让我钻进去。我可从您这儿学乖啦，郑重建议他放只猫进去试试，让我猜到底会发生点什么，结果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可怜的小家伙是死是活。&rdo;[14]&ldo;猫?那是什么意思?&rdo;麦克斯韦先生问道。

&ldo;这得慢慢讲，以后您会明白的，这跟您以前研究的东西不太一样。&rdo;妖经略有几分得意地回答，&ldo;最关键的是这个老家伙，对，我就是要说他，他给我讲了一上午的物质结构，还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夸我学得挺快，到最后拿着红笔往满黑板乱七八糟的图上圈了两个小球，然后说：&lso;好吧，你能让它们朝同一个方向转我就服了你&rso;。&rdo;[15]麦克斯韦先生疑惑地摇摇头，显然，这都不是他研究领域内的东西，但是无疑重新激起了他对于物理学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