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父母出门,宏又拿起澍青留下的信笺反复再读,耳边司徒海一句:&ldo;好在你与那人只泛泛交往&ldo;不断萦绕,宏将那纸张攥在手中,因过於用力,以至关节发白,手肘微颤,他突然一把撕了那纸,夺门而出,提了双剑,直奔秀水涯。
涯边依旧素色妆裹,美景如画,却已物是人非。司徒宏手持宝剑立于当中,地上积雪已没他小腿,他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想就在昨日,二人斗剑嘻笑,澍青曾讲:许多剑法也如房中之事,未曾触及,觉奥秘无穷,初次尝试,也是妙不可言,一旦熟知,且融会贯通,便不过尔尔。
宏想到这里,双剑挥舞,似自胸中怒发,剑光应着雪色,寒气四溢,剑身抖颤,呼呼做声。司徒宏无意识般发恨动作,又想澍青对自己初次表白,何等郑重;云雨之欢,款款深情;自己数次隐忍苦处,只望着那人面露欢快也是心里喜欢;被爹重挞,虽痛不堪言,却无怨无悔;秀水涯边二人立下血誓……司徒宏忽然间不再动作,剑光、风声、满天飞雪都似嘎然静止,宏低语,却是一字一句:&ldo;泛-泛-交-往&rdo;,随之大颗晶盈男儿热泪自面颊滚滚而下,纷沓坠入厚厚积雪,了无踪影。宏将衣袖一抹,咬牙狠狠说道:&ldo;张澍青,我定要寻你问个究竟!&ldo;
入夜,司徒宏准备停当,将手中全部银两带在身上,他出屋门,站在院中,面对父母房间双膝跪下,叩头三拜,然后起来,飞身跃出院墙。
十九、玉亭楼
伏谷城虽不很大,却繁华。此地商家众多,一条锦华街早有小京城之称,就是女院也有四五处。鲁封方圆百里,虽有大大小小不少城镇,但唯有伏谷所居人员繁杂,从关外逃荒要饭的饥民到京城里的商贾富豪,有人自此在伏谷生根繁衍,更多的是匆匆过客。
司徒宏一路踏雪而至,虽心情郁闷,却也被这热闹的街景所绊,放慢了脚步。远处一群人围成一圈,似正观着什么,宏凑前一看,圈中几人正挥舞棍棒,但并非争斗,只是各耍各的,围观之人连声叫好。司徒宏暗中诧异,想:这样的拳脚也敢在众人面前卖弄,真道是无知者无畏。
再往前走,宏见到远处隐约有客栈二字,走近果然上书安锦客栈。司徒宏走了进去,早有店小二迎出,边上下打量宏边笑脸问道:&ldo;客官可要住店?&rdo;
&ldo;嗯……不……&rdo;宏被那人一问,不禁显出生涩。
那小二脸色变得到快,讨好般笑容早不见踪影,换上一副阴笑再将宏打量一番,便不再理他。司徒宏不禁低头,见自己一身青色布衫很显破旧,脚下一双布鞋上斑斑泥痕,早明白小二为何这般对自己。
司徒宏想自己出了柳家村,心急如焚,施展轻功,一气走了百多里山路,直奔伏谷。他记得澍青一次与他闲聊,说他所居之处靠近鲁封的山上,若回去必经过伏谷。一路到了城里,宏只觉腹中饥饿难忍,见一店铺便进去要些裹腹之物,再想自己所带盘缠不多,若寻澍青不着要再奔鲁封,总该节省些,便只要了四个大饼,那店家立刻面带鄙夷,烧饼也是摔在桌上。
想到这里,司徒宏只得又往前,凑近那小二说道:&ldo;这位店家哥哥,我是第一来伏谷,进了城就看见您这家客栈,我因要找人,等找到那人,再到您这里投宿。&ldo;见那小二听着脸色似和悦了些,宏又问:&ldo;前日哥哥这里可有一位青年男子来住店?&rdo;
&ldo;住店的客官里后生也不少,不知你说得是哪位?&rdo;
&ldo;姓郝名青……或者姓张……&rdo;
&ldo;郝青……这个我知道,他在这里住了一宿,现在虽不在这,但东西还存在此处,你若找他可去玉亭楼,他说这几日先在那里歇息。&ldo;&ldo;玉亭楼?也是客栈?&rdo;
店小二一笑:&ldo;当然可以住,不过银子要花得多些。&rdo;
宏虽不知这玉亭楼到底为何处,但见小二笑得光景,再听他这样讲,已经猜到八九分,本心中就郁闷,如今更如利器重锉。宏脸色一沉,不再理会那人,转身就走。
司徒宏一路打听,此时眼前一红绿相间彩楼,虽花哨,却因久未刷新,略显破败。几个涂脂抹粉,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闲散地站在廊檐下,或是与人说笑,或是对路人莞尔。
宏尚未走近,早有一位女子上前招呼。司徒宏此时也不知自己是怒是恨,是羞是辱,他强压心中烦闷,也不理那女子讲些什么,只问道:&ldo;你这里可有一位叫郝青的在此,我寻他有要事。&ldo;
那女子喃喃道:&ldo;郝青……&rdo;又想了想,问:&ldo;你说的可是一位容貌似胜潘安的年少公子?&ldo;女子说着笑了起来。
宏听着眉头蹙起,垂下头,低声道:&ldo;应该是他。&rdo;
女子见宏这般,想这人与要寻之人定有些不快,也不再多说,只道:&ldo;你随我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