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大步冲到了秦严身边,抬脚便踢了下男人的小腿,火冒三丈地控诉道:“喂,啸月占了我的床啊!”
秦严自然知道这个,他方才猛然听到璎珞让他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却没想到她竟只是在作弄自己,她笑成那个样子,又一口一个不喜欢他这样的男子,叫他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百结的心肠顿时被浇的透心凉。令他难堪的是那一刻他竟真的在想娶她的问题,可她却笑成那个样子。
很好笑吗?
这叫秦严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笑话,他这边怒气翻涌,那少女竟还像是没事儿人一般转身就走了。方才他躺在这里觉察到她来回忙碌着铺东西,等她转身去拨弄篝火,却是他招手让啸月过来的。
此刻听到璎珞怒气腾腾的控诉声,秦严才觉舒坦了一些,懒洋洋的转头瞧了眼璎珞,却未曾起身,只道:“所以并非我占用了苏姑娘的床铺不是吗?”
秦严丢下这句话便又躺了回去,他那意思竟是要她去找啸月理论吗?
璎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时暗骂无赖,倒也摸清楚了,眼前男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轻易惹不得。她是小女子,能屈能伸。
想着璎珞在秦严的脚边蹲了下来,扯了扯他的衣摆,道:“你看,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要不高兴我拿这个玩笑我道歉便是了,再说,这个又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你真想要娶我不成?”
她言罢秦严便坐了起来,只是瞧着她的目光更冷了,璎珞讪讪的笑了下,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可怜巴巴地抱着肩头道:“我今日跌进水里磕磕碰碰这会子哪里都是疼的,就想躺下舒展下身体,方才不觉得,此刻头也昏昏沉沉的……”
她本就生着一双极为出彩的眼眸,张扬时眸光若星、沉静时眸若幽潭,含笑时波光流转,难过时潋滟水光,楚楚怜人。
少女娇软的声音,盈盈的眼波无不叫人心生柔软,秦严面色稍缓,瞧了眼啸月,啸月蹭了蹭秦严的背脊这才踱步往山洞外去了。
它本就不怕冷,这热乎乎亮堂堂的山洞若非因主人在此,它连靠近都不会,谁会稀罕那破草床。
蠢女人!
璎珞见啸月去了,顿时眉开眼笑,没什么形象的直接扑倒在了草垫上,她方才的话虽是向秦严示弱,可却也不假,跌进河水确实受了一番苦头,此刻躺在草垫上才发觉浑身上下就没一处不酸疼难受的。
原是躺下便不愿再动一个指头的,可却被身下干草上的怪味呛地轻咳了几下。
啸月即便有主人经常打理,到底是庞大的肉食动物,身上难免带着股浓重的腥膻味,这干草就让它卧了那么片刻,便带上了一股子味道。
璎珞素来是个爱整洁干净的,那时候身上冷的打颤急于抱着啸月取暖自不讲究,此刻闻着这股子味道却难以忍受,不由又扭着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眸去瞧秦严。
她眼眸清澄,好似汪着一潭春水,卷翘浓密的睫毛映着不远处的火光,像是落了一层绒绒的金光,那眼神带着些讨好的示软,秦严瞧了她两眼,这次倒没难为她,一撑身子便站了起来,却道:“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璎珞见他迈着长腿往山洞外去,一时也未多想,高兴地往旁边滚了过去,面朝墙侧躺舒服了长长舒了口气。
出气吸气间却有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萦绕进鼻翼,那是带着点药香却又干净清爽的男人味,身下躺着的干草也暖暖的,还残留着些男子躺过的温度,被那味道和暖意包围着璎珞觉得有些别扭,动了动身子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时又想不知道苏府的人此刻是否已经寻了过来,不知苏景华是否已难过的哭了,最重要的是,她这一落水又在外头过了这一夜,等回到苏府这名声清誉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保得住。
不过如今事情已经如此了,再担忧纠结又能怎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璎珞迷迷糊糊听到啸月的嗷啸声,心里竟有些安定,辗转了两下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山洞外,秦严并未走远,就靠在山洞旁的石崖上,远处山岳在夜色下层层叠叠,一轮圆月挂在山巅,洒下满山的清辉,秦严从来没觉得月色可以这般清美,不免心情愉悦的抬手抚了抚啸月的头。
啸月蹭了蹭秦严的手,感受着主人难得的好心情,跃上山洞前一处高石向着天际明月引颈长啸一声,说不出的快意恣肆。
秦严又站了片刻听着里头没了动静这才重新回了山洞,他先前不过是心中着恼才会故意折腾璎珞,此刻自然不会当真去和璎珞躺在一处,只脱去外衫迈步过去压在了璎珞的身上,便坐在了火旁将篝火拨弄的更旺了些。
山洞外有不知名的动物跑动的声音,某种虫子唧唧的叫声,寒光吹过树枝,枯枝断叶偶尔发出几声脆响,山洞口火光明明暗暗闪动着,洞中却暖意融融,别样的安宁静谧。
璎珞本以为这一夜自己会短眠多醒,可却没想到竟是睡的极沉,她是被吵杂的叫喊声给吵醒的,睁开眼睛时,山洞中已经有了淡青色的天光,想来外头天已经亮了。
她吃了一惊,忙坐起身来,顾目而望,不远处的篝火却还燃的很旺,山洞中却不见了秦严和啸月的影子。
璎珞揉着额头跪坐起来,仔细倾听,这才确定方才并非是幻听,果然有人声,且听那喊声似乎就在附近。她心思微动忙站了起来,尚未走到洞口,光影一闪已有道身影进了山洞,正是秦严。
璎珞忙盯着他,尚未张口,秦严已开口道:“苏府的人沿河寻了过来。”
璎珞皱了皱眉,垂眸想了想,抬头恳求的瞧着秦严道:“公子救人救到底,看在我先前帮过忙的份儿上,能否稍稍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