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着厅里数个女子都献艺完毕,便把目光都移向奉凌君。
奉凌君眼见时机到了,笑着站起身,“众人可是等了许久?”
“然。”
“可想见美人乎?”
秦太子道:“君侯何必拿咱们打趣,美人自是想见的,快点叫出来吧。”
“然。”奉凌君笑一声,轻拍了一下手掌。
三春早在厅外等得双脚发麻了,听到讯号,揉了揉脚开始行动。
众目睽睽之下,她抱着琴走上那条青石铺成的翠色长道,踏进厅堂。这辈子从没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各种意味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密实的蛛网横亘在面前。她踏着缓步,心里想象着这些人一定觉得她很漂亮,闪亮的犹如天上晨星……
众人回首,只见厅门处两个侍女搀扶着走入一个白衣女子。她空灵的大眼睛如星辰闪烁,睫毛柔软地扑闪着,毛茸茸的轮廓透出的超尘脱俗,令在座的每个人心潮澎湃。
她嘴角纤纤地笑,有着梨花的清纯和樱花的灿烂。无疑这是个美人,只除了脸上那两块,很容易让人想起猴子的两个屁股蛋子。
齐公子首先笑出来,“奉凌君,楚国的妆容还真是别致啊。”
奉凌君却有点笑不出来,他知道这是三春故意的,想尽法子不让人对她有意。便道:“这是本君最新所创的妆容,殿下若不喜欢,可用布襟抹去。”
齐公子正觉手痒,闻言撑掌大笑,“甚好。”
有侍者递上一条湿热毛巾,他当真拿起来对着三春脸上擦上去。这对男人来说是情趣,对女人来说却是侮辱了,一众贵族都笑着看着,却没一个肯为她说句话。
三春咬了咬牙,大街上调戏个民女还有人出声喊一嗓子“流氓”呢,她好好一个姑娘让他摸来摸去去,当她是什么?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那人一耳光,季徇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公子牵情面前,“殿下出身高贵,小心叫这女人脏了贵手。”
说着很是强硬地从牵情手里拽布巾,牵情怔了一下,布巾已被他抢在手中。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公子牵情相让,谁会想到天下闻名的风华公子会做出抢夺的事?
公子季徇对三春微点了下头,轻声道:“姑娘勿怪。”
随后执起布巾为她擦脸,他的手很轻柔,温热的布巾在脸上有种暖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心中一颤。
感受着他手指传来的温度,她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场景:在一间温室里,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在给另一个少年擦脸,他的手轻柔的抹去对方脸上滴滴汗水,那眼神温柔似水,带着点点情意……
这个场景似真似幻,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真有其实,还是她脑中杜撰。不过……一想到那是两个男人,她的身子立刻为之一颤。
仲雪看到这一幕,把酒爵狠狠一墩,巨大的震动令爵中之酒四溢。有一些溅到下首的牵情身上。牵情刚想讽刺两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立刻吓得垂下头。
厅堂里人人都在看这位城阳君,不知他发的什么脾气。
仲雪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他莫名的生气,就好像看到在那一年的初夏,那个人跑的满头是汗,他想去给她擦汗,她却不肯,反倒是季徇过来,她才愿把脸伸过去。
嫉妒,对就是嫉妒,那时的心情就似现在这般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儿。
三春被他一吓,还是很配合的哆嗦了一下。也不弄不清是因为他的怒气,还是因为幻觉中的两个两情相悦的男人。男人爱男人,虽然不稀奇,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啊。
感觉到她的哆嗦,季徇也似一吓,忙问,“弄疼你了?”
三春点点头,抢过他的布巾使劲儿在脸上抹了几下。她怕他再擦下去,她会因心脏痉挛而晕倒。
脸上红红白白的抹去,未施粉黛的模样,有着说不出的清绝脱俗,比先前那模样不知美了多少分。原本喧闹的厅堂立即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眼前三春的脸,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声了。
好半天才有人惊叹一声,“莫不是仙女下凡了?”
季徇呆立在当场,怔怔地好像被什么夺去了魂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