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勉强瞧得清晰的,就只有他的眼睛。
漆黑幽深如墨潭,只一眼,便让她有一种陷入了他的瞳眸中不可自拔的感觉。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她见过,她见过!
并且,很熟悉!
这是,这是——
这是丞相大人的眼睛!
丞相大人便是阿兔?阿兔便是丞相大人?
这,这如何可能!?
“阿兔,阿兔。”她边唤着近在眼前的他,一边用手努力地想要拨开笼罩在他面前的云雾,以让她能真切地瞧见他的整张面容。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想要瞧清他,却又如何都拂不开那云雾,不仅拨不开,甚至还看着阿兔在慢慢往后退,退得离她愈来愈远。
她上前,想追,可不管她跑得再如何快,都追不上他,终是再瞧他不见。
她不再欢喜,甚至……心痛得想哭。
“阿兔,阿兔!”她终只是看着茫茫云雾,唤着他的名字,甚至喃喃道,“阿兔,我等你,我等你,我找不到你,但我会等你来找我。”
“朱砂此生,只候一人始终。”
“阿兔,你要记得来找我,记得来……找我……”
“阿兔,阿兔,阿兔——!”
朱砂猛地睁开眼,失神地看着浅绿色的床帐帐顶,呼吸粗重。
她听到耳畔有个紧张关切的声音在唤她,还有两小团柔柔暖暖的温度在轻捂着她的脸颊。
耳畔这个紧张关切的小声音还带着哭腔,“娘亲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不要不理阿离,娘亲娘亲……”
是小家伙阿离,正趴在她身旁,一双小手正在摸摸她的脸,好像在安抚她似的,边摸摸她的脸边叨叨着什么,声音里的哭腔很明显,眼眶有些红,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
朱砂回过神,连忙坐起身,随即伸出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再摸摸他的脸,温柔着问他道:“怎么了小子,怎么这才睡醒就眼眶红红的想哭?”
“娘亲!”小家伙先是怔怔地看着朱砂,而后一把就扑到她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这才着着急急道,“因为,因为娘亲都不理阿离!阿离唤了娘亲好多好多声,娘亲都不理阿离,阿离看娘亲好像好难过好难过的样子,阿离怕有人在梦里把娘亲抢走,那,那阿离就再见不到娘亲了,阿离不要不要不要!”
朱砂一怔,然后将手放到小家伙背上,轻轻拍了拍,宽慰他道:“娘亲怎么会被梦里的人抢走,娘亲不是还在这儿么?”
果然是个丁点大的小娃娃,才会有这种梦里也会被抢走然后消失不见的想法。
“会的会的会的!小白说会的!”小家伙却是不相信朱砂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她抱得更紧,还是着急道,“小白说要是哪一天阿离醒起来不见爹爹了,那爹爹就是在梦里被坏人给抢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离不要爹爹被抢走!阿离也不要娘亲被抢走!不要不要!”
“……”朱砂眼角跳了跳,这小白,成日里究竟都与这小家伙说些什么。
“不会的,没有人抢得走娘亲和你爹爹的,小白骗你的。”朱砂耐心对小家伙道。
“真的吗?”小家伙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朱砂。
“当然。”朱砂微微点头。
“那,那娘亲刚才为什么会皱着眉好难过好难过的模样?”小家伙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抱着朱砂不撒手,“娘亲是不是又做到可可怕的梦了?”
梦……
一想到自己梦里所见,朱砂的双颊上煞是浮上两朵红霞。
梦里她又见到了阿兔,不仅又见到了阿兔,且还发现了阿兔是名男子,这于她而言本该是一件欢欣的事情,可为何……
为何她梦里的阿兔会是丞相大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