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的手很温暖,隔着帕子,君倾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
“好了。”朱砂收回手时,发现君倾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任她又唤了他一声“大人”,他还是没有动。
“大人?”朱砂只能又再唤他一次,“大人可还好?”
“走吧。”君倾没有回答,而是迈了脚步就要走。
可他才跨出一步便被朱砂握紧了手,将他往后她这边扯,一边沉声道:“大人这是要往哪儿去?我带大人走。”
君倾不说话,任朱砂带着他走。
这安北侯府的前厅所在的院子颇大,从院门走到厅子还要绕过一段蜿蜒的游廊,小白慢悠悠地走在朱砂与君倾身后,一路只顾着看身边的景色,就像是到安北侯府来观赏似的,一副悠哉模样,根本就不理会走在前边的两人,只是偶尔瞟他们一眼,似笑非笑。
君倾只是沉默,即便是面见帝君,他也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朱砂的,就好像她想如何便如何似的。
而君倾不说话,朱砂便也沉默,尽管他们这般的亲近让她觉得极为不自在。
此时此刻的侯府前厅。
沈天才堪堪跨进厅子门槛便屏退了厅子内外的所有下人,随之愤怒不甘地对姬灏川道:“帝君,君倾蔑视圣旨将小女藏起不说,今番竟还带着小女堂而皇之地到臣府上来,不仅如此,竟还将帝君请来,这显然是公然地不把帝君放在眼里!臣私以为,今日断不能让他走出臣这侯府!”
“沈侯稍安勿躁。”姬灏川此时也是一脸的阴沉,再不见方才的温和,“君倾如今动不得,忘了孤说过的话了吗?”
“可是帝君——就让他像四年之前那样只手遮天将帝君玩弄于鼓掌!?”沈天激动得面色涨红,这般激动地说完话后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将头垂低,恭敬道,“臣……一时嘴快,敢请帝君恕罪!”
“沈侯莫要这四年过得安逸了便连嘴巴都养大了。”姬灏川在主位上落座,冷眼看着沈天,声音冷冷。
“臣知罪!”沈天将腰身躬得极低。
“罢,说来沈侯也是一心为孤为燕国才会这般激动,又何罪之有。”姬灏川神色虽还阴冷,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坐了吧。”
“谢帝君!”沈天心下大舒了一口气。
站在姬灏川身边的崔公公看着沈天,眼里有寒芒一闪而过,带着嘲讽。
“帝君与臣皆知小女就被藏在相府,本是静观其变,现倒不想君倾竟敢光明正大地带着小女到了臣府上,这事出突然,帝君觉得臣接下来当如何做为妥?”沈天才一坐下,便将脸拧得好似解不开的乱麻一般,问姬灏川道。
姬灏川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厅外方向。
只因——
君倾过来了。
在看到那与君倾紧挨着走进厅子来的朱砂时,姬灏川那本是轻放在在椅把上的手蓦地收紧,还未说什么,便先听得君倾对沈天道:“沈侯身为男人亦身为人父,还请莫再吓内子,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恐吓不断,应不符合沈侯这堂堂侯爷才对。”
君倾说完,不给沈天说话的机会,又对姬灏川道:“帝君,内子受吓不浅,不敢离了下臣身侧,还请帝君准了下臣就这般将内子带在身侧。”
君倾边说,边还抬起那本是由朱砂轻握着的手,轻搂上她的肩,将她搂得更往他怀里靠。
朱砂被君倾这突然主动的举动惊到了,空着的双手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放,又为了体现出她此时当有的紧张不安,她便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握君倾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方面是做戏,一方面则是更好地给君倾带路。
“不知羞耻!”沈天见着这般,拍案而起,怒斥道。
反是姬灏川很是能理解道:“君爱卿既然有求,孤又岂有不允的道理,便随了君爱卿了。”
“谢帝君。”君倾说着恭敬的话,却是连头都未朝姬灏川低上一低。
朱砂在这时将君倾的手捏得有些紧,将音量压到最低,飞快地问:“大……相公要不要坐?”
谁知君倾听了她的话后竟是对姬灏川道:“内子还是害怕沈侯,下臣再安抚安抚内子。”
“……”朱砂蓦地将君倾的手捏至最用力。
明明一个点头就能确定的事,需得着这么将她推出来说话?这前边在外边刚安抚进来,这会儿又安抚,莫不得让人以为她是个玉做的人稍不小心就会碎掉。
“娘子莫捏这般用力,为夫的手指要断了。”君倾也不管姬灏川与沈天以何眼神看他,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对朱砂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