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手拉着手走回包厢,包厢里群魔乱舞,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交握的双手。又或许是注意到了,但此刻已经成为无关紧要的小事。
唯一时刻关注着我们的学习委员用一连串的&ldo;这这这&rdo;表达了内心的惊讶,在得到我的肯定后以结结巴巴的&ldo;挺好挺好的&rdo;总结了自己的感受。
我毫不客气的冲他咧嘴一笑:&ldo;谢谢。&rdo;
那天散场后很多人在我这一生中都没有再遇到过,包括那个曾经借着真心话向我表达好感却被我婉拒的女孩子。尽管我很早就意识到了缘分原本就是这样浅薄易散的东西,时间一到就会各奔东西,再不相见,却还是觉得莫名伤感。
&ldo;你就是吃饱了撑着想太多。&rdo;原哥头也不抬的玩着手机,&ldo;要是每个人都留下来的话你逢年过节得送多少礼啊,腿都得跑断。&rdo;
我不得不再次承认,原哥说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
高考分数出来后原哥研究了两天志愿该怎么填,研究完召开了家庭会议,询问我和靳楚自己的想法。
&ldo;最好是能在一个学校。&rdo;我说,&ldo;再不济也得在一个城市。&rdo;
&ldo;我是问你想读什么专业!不是问你想怎么谈恋爱方便!&rdo;原哥拍桌子。
&ldo;冷静。&rdo;我说,&ldo;我想想啊……金融?生物工程?外语系中文系也行?&rdo;
原哥:&ldo;……&rdo;
他决定不理我,先问靳楚:&ldo;靳楚,你呢?&rdo;
靳楚写了两个字‐‐历史。
他高考分数很高,原哥说没必要填这种相对冷门的专业,他只是摇头,告诉我们他父母生前是历史系的教授。这理由充分到无懈可击,直接敲定了一半的结果。
另一半结果在我这儿,在感兴趣的专业里挑挑捡捡了一通,我报了和他一个学校的设计系。
原哥哀叹很久,说我们这样注定发不了财,还好他家底殷实足够养老。
我说别慌啊,到时候给你店里装修一下,摆点文物,保证财源滚滚数钱到手软。
他说滚滚滚,你当你们是去学盗墓和看风水呢。
我哈哈大笑,从善如流的滚到后厨去炸猪排了。
高中最后的暑假我和靳楚逛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来这儿才两年不到,他只比我稍微久那么一点。
他的父母都出生在这座城市,却在别的城市初次相遇,然后结婚。可见缘分实在是很奇妙的东西。
他小时候跟着父母回来过几次,小街上的房子是姥姥当初的住所。后来姥姥去世了,房子的钥匙留给了母亲。再后来父母也不在了,他一个人回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会回来?
他说不知道,就是有一天睡醒,忽然觉得该回来看看。然后没有再离开。
我笑着说,说不定就是在等我。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蹲在街边的树荫里吃雪糕,他转过头来看我,我凑过去吻他,唇齿间都是雪糕甜腻的奶味。
说来很奇怪,我们分明不是在这里长大,却不约而同的把这里当成了家乡。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也许这是因为我们把心都留在了这里。
我们在没有人的街头巷尾拥吻,牵着手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路过很多小店,遇到有意思的就进去逛逛。城北有家粉店的米粉特别好吃,城东有家快倒闭的唱片行,在那里我找到了很多快绝版的黑胶唱片。走累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的奶茶店里喝奶茶,他有时会和我提起他的过去,态度很温和,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
我知道了很多过去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父母在他初二那年离开,比如在那场车祸里他失去的不仅是父母,还有他的嗓音,再比如他曾经很痛苦,试图服过安眠药自杀,可是没能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