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霜倒是想写些别的,又觉全都索然无味不值一提,更加地提笔忘字了。
胸中一片怅然。
他的钱袋落在了归林殿,却又好像不只有钱袋落在了那。
陆晨霜坐在椅子里茫然四顾,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后排架子上有几卷竹简掉在地上。
找谢书离的那顿天雷劈下时震天动地,崩塌的雪差点没把山沟给填平,顺带震落了几卷码放在架上的竹简。陆晨霜上前一一拾起,抱在怀里,按竹简外沿记着的日子摆了回去。年代久远,写在卷外的墨迹许多已不甚清晰,而纪要本就是写给后人看的,陆晨霜也无需避讳,打开细瞧。
其中一卷不知是他哪一代的前辈所书,上面写的年号闻所未闻,根本无法估算距现在已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这里记的是他的这位前辈和一蛇妖相斗于山门前,那妖化出半身原形贴地而行,半身人形持兵器与陆晨霜的这位前辈鏖战,身法奇快,末了仗着妖形便利,一个力大无比的甩尾,将前辈拦腰甩在了山门石柱上,逃之夭夭。
这本该是一笔旧账,若是这位前辈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或是那蛇妖日后复来寻仇,前辈的师兄弟们就可从这纪要中找出罪魁祸首。而陆晨霜未曾想到的是,仅过了几日,那位前辈另起一行,伤感记道:&ldo;修缮西北门柱,一十七两,数月例银,肉包打狗。&rdo;
没写起因,也没写后来,不知为何起争端,亦不知蛇妖使的是何兵器,陆晨霜又读一遍,目光落在&ldo;身法奇快&rdo;与&ldo;修缮西北门柱&rdo;几字上。
撞断了几日便找人来修缮妥当,可见此事应当不足以流传出山,前辈与陆晨霜□□一门心法,能教前辈评断&ldo;身法奇快&rdo;的,对陆晨霜来说自然也有同感,而能知此事又有同样身法,这不就是当日岭南侵占贺家庄灵脉的那只妖么?
这家伙既然活了这么多年,又岂会连个能安身修行的小小灵脉也找不到?
若不是它混得太惨,有没有可能是它也被人镇压了多年,最近才得脱樊笼?而曾困住它后来又失效的,会不会亦是宋衍河的法阵?
一想起宋衍河,陆晨霜就避无可避地想到邵北。那双半掩在袖袍之下的手似乎从来都攥着拳,即便偶尔开怀抚掌,短暂之后很快又恢复如常。
……想捏着他的手指,替他一根根抻开。
求知求证的心思驱使着陆晨霜继续打开左右的几卷竹简,希望从中探寻更多关于蛇妖的记载,而面对那一卷卷有些难以辨认的字迹,他脑中却又一片糊涂。显然,有另一件事此刻更为牵动他的心思。
那是白泥弯的月下,邵北唇色苍白,腕口淌着鲜血,一脸坚毅地说道:即便除不了,也不能由着它作恶,我愿与它同归于尽。
一道白虹自休剑谷飒然飞出。
翌日清晨,小九在天欲雪庭中碰到了小师叔。
小九乖巧恭敬地上前请安:&ldo;师叔早。&rdo;
小师叔满面愁容:&ldo;不早不早,你可见你大师兄了?&rdo;
小九睁大眼:&ldo;今日还没见着呢,怎么啦?&rdo;
&ldo;我做了一个梦,&rdo;小师叔忧心忡忡,&ldo;梦里你大师兄隔着老远朝我磕头,说今日起便要下山游方除妖,山中一切事务转托给我,还说他将钱袋放在什么屋中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