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段时间没收到过誓文了。&rdo;他问,&ldo;是没有,还是没呈到邵掌门案前来?&rdo;
成天听人管邵北叫掌门,陆晨霜越琢磨越有意思,白天就跟着这么喊。最初邵北被他叫得惶恐过一阵儿,现在已习惯了。
他停笔道:&ldo;但凡派人出山的事宜都要先呈到我这里来,经我许可,才能换得通行令牌。我这儿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世间太平,妖魔无出,难道不好么?&rdo;
&ldo;若是真的太平,那自然好,怕就怕孤陋寡闻而不自知,诸如沧英派之类,推开窗见到今日天气晴朗便敲锣打鼓庆贺,殊不知昨夜别处刚刚血雨腥风。&rdo;陆晨霜道,&ldo;只要&lso;欲念&rso;二字尚存世间,就难有真正的太平,眼前看似风平浪静,必是有人在背后以命相搏。若有这样的险处,我愿前往出一份力,可又没人传誓来,我纵是有心也不知能去哪里驰援。&rdo;
邵北沉吟片刻:&ldo;你想怎么帮?&rdo;
陆晨霜理所当然地答道:&ldo;自当竭尽所能。&rdo;
&ldo;旁人粉饰太平还来不及,遇到盛世正好坐享其成,哪里还管它的真假?只有你,居安不忘思危,恨不能救众生于水火,一个都不落下。&rdo;邵北搁笔起身,&ldo;若不是自囿于我这小小的无量山,想必你此时正天高海阔。陆兄,果然是真侠义。&rdo;
陆晨霜道:&ldo;只求无愧山训,对得起师门教诲而已。&rdo;
邵北负手而立,踱了两步,忽问:&ldo;不知昆仑山派的诸位大侠都是这样心系天下,急天下之所急么?&rdo;
陆晨霜道:&ldo;从小聆师父一样的教诲,出来当然都一样。&rdo;
邵北一笑:&ldo;我猜,陶掌门就不急。&rdo;
&ldo;怎么说?&rdo;陆晨霜觉邵北话里有话,否则不会平白无故说起他师父。
然他越是目光紧随,邵北越是笑而不语,松快了一番筋骨,坐到茶案前。
论武大会前陶重寒曾回过昆仑,当时陆晨霜已昏迷不醒,只知道师父来看他了,并未能与之见面。如今住在无量山里,有时他乍一抬头看天,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想念师父了。
这被邵北一提,他突然想起丁鸿那番没头没尾的话来,问道:&ldo;你能否算我师父在哪儿?&rdo;
&ldo;嗯?&rdo;邵北端着杯子假模假式地一怔,&ldo;陆兄不会是叫我以&lso;碧海青烟阵&rso;寻人罢?&rdo;
陆晨霜:&ldo;……&rdo;
数日之前,一位贵人携重金上山,想找人算一算他家新娶进门的小妾与何人私奔,跑到哪儿去了。
那天一大清早的,陆晨霜才刚睡醒不久,床都还没起,火气正旺。无量的门生隔着门通报,简单说了下事情。什么私通、小妾、私奔、苟且之事等等的词汇一股脑儿传入他耳中,教他听完顿生一股无名之火,在体内上下窜动。
他将这股邪火归结为那人措辞肮脏不已的缘故。玷污了邵北清清白白的耳朵,怎么能教人不生气?他大为火光,在床帷之内说了一通重话,连带着邵北也被他教训了几句,例如&ldo;难道无量阵法就是给这些官老爷寻人用的么&rdo;、&ldo;以后不许再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rdo;云云。
当时骂完了他仍觉得上火,粗声粗气地叫邵北传令去打发了那位老爷。说也奇怪,邵北刚一离开被窝,他那火气倏忽就消了,至今想不通为什么。
&ldo;咳,阿北。&rdo;陆晨霜拿出求人办事该有的样子,伸手碰碰他衣袖,慢声又唤道,&ldo;阿北,给我算一算。&rdo;
邵北很受用,挑眉笑得开怀,摆手道:&ldo;客气了,这不用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