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外,吃饭睡觉是人生头等大事,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白许言把那碗蛋羹刮得干干净净,自己拿到厨房去洗碗。他还以为魏闻声做饭折腾半天,得有不少锅碗瓢盆要收拾。进了厨房才知道对方通通塞进洗碗机什么也没给他留下,只剩下Alice在工作。
当然也不值当为了仅剩的一只碗再开一次洗碗机,白许言把袖子挽起来,开小水流慢慢搓掉碗上的污渍,雪白的泡沫绵绵密密浸着手指。
洗洁精和百洁布都有些干净完好的过分,在这个明显有做饭习惯的厨房里却找不到太多使用痕迹。白许言听着洗碗机工作的声音,默默感叹魏闻声对现代科技的适应实在太好了些。
从很久之前,他就偶尔的在这种地方感受到他们二人之间某种微妙的隔膜。
他和魏闻声从来都是挺不一样的两个人,难得在一起生活了五年都没怎么吵过架。
不吵架当然有他的原因,白许言深知自己的性情寡淡无趣,执着心也很弱,从小到大都极少和人有什么冲突。
然而归根结底,魏闻声也有所忍让,况且那些微妙的不协调都并非分手的理由。
无论是衣柜里两千块钱一件的名牌衬衫与优衣库断码清仓货、洗手间里放的到底是肥皂还是香氛洗手液,还是厨房里有没有安装洗碗机——这些小事都不足以成为他们割断整整五年情感的根源。
他们之间真正的阻碍是更深层的东西,如今还要加上他的病。
重逢至今,白许言本刻意令自己不去过分关注好魏闻声之间的关系,然而今天晚上的温存远远超过正常朋友的社交尺度,他和魏闻声彼此心知肚明却都装作无事的和谐,使他也一时不可抑制地陷入对于过去的思考。
理智命令他迅速退回安全阵地,然而不知到底是病中生出软弱还是不想看到魏闻声失望的神情,感性总在关键时刻让他留恋更多。
手指不自觉增加几分力气,已经被搓得发涩的瓷碗滑脱出去,跌落到金属水槽中。
白许言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厨房待了太久,连Alice都结束工作退了出去。
他扶着池沿深吸一口气,把各种杂念压在心底。确认碗没有打碎,便拧上水龙头走出去。
迎面被毛巾兜了满脸。
魏闻声隔着毛巾抑制住自己亲自上手揉搓他头发的冲动:“病还没好,擦干了刷牙睡觉。”
白许言从毛巾里挣扎出来,想问他吹风机在哪里。魏闻声却又拿过毛巾,轻轻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
“看你,洗碗洗到这里来了。”
白许言看见毛巾上沾了一点泡沫,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刷碗走神,脸上恐怕滑脱时不小心弄上了水渍。
魏闻声隔着毛巾的手指和他的脸颊一触及分,说这话时分明不是埋怨的语气。
白许言抬眸,撞上对方带笑的眉眼,藏在洗去发胶乖顺搭在前额的刘海后面。魏闻声常年沁在眼中的寒色冰雪消融,在灯光底灼灼发亮。
一如他们初识的那个冬天,对方问他能不能陪自己去跑步。
白许言嗓子一紧,呛咳起来,从魏闻声手里抽出毛巾就进了洗手间,脊背顶着门咳了好一阵子,喉咙里发痒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但胸口仍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他重新洗过脸,又把毛巾扔进洗衣机里,拖沓着刷牙吹头发,故意在里面磨蹭半天。
隔着门细听,外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他猜测魏闻声已经要睡下了,这才推开门走出去。
却看到对方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出来,冲着卧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家就一张床,隔壁改成书房了。”
“我睡沙发。”白许言朝他走过去。
魏闻声占着沙发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介意,我们就挤一张床。如果你介意,那就你一个人睡床。这里是我家,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白许言脸上罕见地涌现出一点愠色:“我本来是要回家的。”
他留下来是为了能有个照应,没能帮上忙还给对方增添了麻烦,心里已经很不舒服。如果早知道魏闻声要为了他睡沙发,他顶风冒雨也是一定要回去的。
魏闻声有恃无恐,见白许言没有立马松口的意思,顺势往沙发上躺倒,把白毛毯拉到胸口,拍两下手。
客厅的灯光瞬间熄灭,他对着黑暗中的白许言说:“晚安,卧室在你左边。”
骤然陷入黑暗,白许言顿觉手脚发麻,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他不是怕黑,但突-->>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