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唇微微一勾,“很难?”
“……”
白散快速朝江岸吐舌头——趁不注意的时候。
他怀疑自己被嘲笑了。
“其实也不是很难吧。”难死了。
当江岸看过来时,白散心口不一地信誓旦旦说,同时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还原奥特曼被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冒出来的一群小怪兽包围的故事,慢吞吞跟着江岸下了楼。
雪止天晴,行人少。
社区医院有道后门,设在小区内,两人出来正对地下停车库,白散所居住的单元楼也近在眼前,隔条小过道,不过二三十步。
白散觉得自己刷题刷入魔了,把第二关看作一道数学题,他一路有条有据顽强分析、具体排列出种种打不通第二关的原因。
最终,终于成功把自己绕糊涂了。
“江医生,我是不是很幼稚阿?”他垂着脑袋闷声问。
不幼稚不幼稚不幼稚——
“嗯,幼稚。”
这一秒,白散听见心碎的声音。
江岸笑了下,补充,“还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小朋友。”
本是贬义词,在他口中却成了粒夹心软糖,虽然有点小羞耻。
白散轻轻哼了声,耷拉着的一绺小卷发瞬间翘起,充满了电,他抬起手指蹭蹭鼻子,“那……你在我这个年纪都在做什么阿?”
“吃饭、上课、睡觉,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倒是因着父亲从政,我有关注时事看报的习惯。”
江岸双手插兜,远远注视着覆雪的枝桠,声音低沉磁性中透着许些温和,像黄昏时分半金亮发橘半广漠晦暗的云。
白散懵懂点了点头。
话题至此,该分开,说再见了。
可他目光在江岸眼下停留两秒,扭开视线,捏着手指又小声开口,“你是不是很忙阿,江医生?”
“怎么会这么问?”
江岸眼底有片淡淡的青色,难以察觉,各种方面上,望去很容易被藏书卷的双眼带走全部注意力,而一旦发现,也同样牵住心绪。
白散不说话。
江岸转头,对上他躲闪间忽然触到的视线,明了,哑然失笑,“老毛病了,失眠。”
一觉睡到天大亮的白散听过这个词,也仅仅限于这是一个词,并不能理解。
他皱着眉,听到了答案,却接不上一个像样的话,突然心底隐隐闪过模糊的念头,在他抓住一点尾巴时,忽然跳出来,不断壮大,最终占据整片心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