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疑惑的长欢,杜修墨耐心地解释道:“那些麻袋里装的都是和籴的籴米。”
“和籴?”这些长欢真不懂。
“恩,和籴就是由官府出钱从百姓的手里按照市价购买米粮。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官府指定的置场和籴的地点。不仅仅是银子可以作为赋税,米粮土地,油盐醋纸,只要名目立得巧,都能从中征收赋税。”长欢第一次踏足中原,对于这些事一无所知。杜修墨一点儿也不惊讶,只耐心地为长欢讲解。
长欢听着点了点头,微微靠近杜修墨道:“那恐怕这和籴的籴米说什么公平市价买卖也是个幌子。”
杜修墨脸上划过一丝惊讶,随即警惕地瞅了瞅四周,伸手揉了揉长欢的头发柔和地道:“可不许胡说。”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只是这大庭广众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长欢一哼,官府打着赋税名头苛捐杂税,这中间还有公平买卖一说?
“那个晋王不是澶州刺史么?这些他不管么?”长欢记得赵玄郎说过晋王在这澶州的政绩,什么轻徭薄赋啊,大开漕运,为政清肃,吏民皆为臣服赖之的么。
杜修墨一蹙眉,有些惊讶地问道:“长欢认识晋王?”
“不认识。你没听见大家都在夸他为官为民的政绩么?”
杜修墨面上这才划过一丝了然,才答道:“你个傻丫头,晋王怎么了?晋王现在可没工夫管这些事。再说,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凭谁就能改变的,况且,这徭役赋税也不是晋王定下的。”
外面停了一间轿子,外面一个官差赶紧恭恭敬敬的掀了轿子的帘子,出来一个白发的官员,那老官员看着递来的账簿,眯起眼睛脸上的赘肉抖了三抖。龙钟老态的脸上上赫然记满了贪欲。
长欢看着外头,鄙夷的撇了撇嘴。这种人朝廷为什么还要任用啊。
杜修墨看着了长欢的神色,像是读懂了长欢的心思。对长欢道:“我知道长欢看不上这些附利攀益虎饱鸱咽的人。但长欢可知道,正是这些看起来泥古不化的贪官污吏们,他们里头随便拉出个来都是累世贵宠,这些人门生故吏遍天下。所以他们的根基太深,就算是朝廷不能也不敢贸然把他们连根拔起。”
仿佛是被什么触动了,杜修墨端起茶盏在唇边顿了顿后似笑非笑地道:“这个天下既需要主圣臣良的辅政贤能,同时也需要那么一两个尸位素餐的奸佞愚人。”要不然,一个个都抱成了一团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长欢素手托着下巴望着杜修墨,忽然问道:“杜修墨你真的是商人么?”
杜修墨望着眼前女子清丽秀美的面容,一愣神,谁知他还没说什么,长欢又道:“杜修墨你怎么不入朝为官呢?”
“怎么?长欢不喜白衣?”
“没有,只不过你不做官还真可惜了。”长欢真心这样认为,这妖精要是入了朝堂,肯定能有一番作为。肯定是他口中的辅政贤臣。
杜修墨未回答长欢的问题。一笑置之。
三人吃完饭后天色渐晚。
莫玉递过来了一封信,杜修墨当着长欢的面看完后又递给了长欢。
长欢惊讶地看着来信上内容,望着杜修墨问道:“师叔在澶州?”
“恩。”
“杜修墨你知道师叔在哪里?”
杜修墨点了点头。
长欢松了口气,本来她是要到邺都去见师叔的,可现在师叔竟然来到了澶州。那她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地往汴州赶。
杜修墨看着长欢,道:“这里可是澶州,不是汴州。长欢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怎么会,我答应了你会去汴州就一定会去的。”她怎么会不去汴州,弯月一定会到汴州见自己的。先不说她三年前就承诺过杜修墨会去汴州找他的,现在她一分钱也没有,怎么能不靠着杜妖精去汴州找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