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小型私人商务飞机从马尔马拉海的海滨城市泰基尔达机场起飞向东偏南方向高速飞去。
飞机客舱尾部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房间里的用具虽讲究,装饰却简约。房间最里面有一张并不十分宽大的大床,床上铺着洁白的卧具。此时床上有两个人,情形和很多年前很多个他睡了但她还醒着的普通晚上差不多;只不过那些时候她几乎都在笑,而现在她却在流泪。
白思恒平躺在床上犹未清醒。
严嫣然则靠坐在他身旁的床头,眼睛不住地看着身旁那张从24年前起总看不腻的脸。按捺不住的时候,她用左手轻轻抚摸那张已经不如24年前光滑红润甚至眼角已有了皱褶的脸,他熟睡时候的样子,甚至鼻息,和20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区别。
她已记不清20年前自己独自离去后,曾有多少次因为思念这张脸的主人而流泪,又曾有多少次因为怀念这张脸主人的味道而辗转难眠;更记不清又有多少次为了要见到这张脸的主人而改变原来的行程。这个男人,给了她近四年的幸福,却也给了她20年的痛。他就是一堵紧紧包裹着她内心的高大围墙,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攀越过去走进她的心。
但严嫣然只怨自己,虽然男人给了她一辈子的痛,她何尝不也留给了男人12年的相思之苦?!
爱,何尝不是一种毒药?爱愈深则毒越甚;爱至刻骨铭心,直让人碎骨粉身。
泪水无声地从严嫣然的眼眶中流出,顺着她光滑的面庞流了下来,直接滴落在白思恒的脸上,恍如在那个位置绽开了几朵无根的皇冠状透明小花。
严嫣然赶忙别过了头,拿起枕巾擦拭泪水;身旁的男人此时却醒了。他醒了以后,思想明显有些混乱。先对着身旁的女人笑了笑,恍惚20多年前,他比她晚醒时一样,过了几秒却忽然醒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相信她,即便这两天他一直怀疑现在这个严嫣然是套着自己前妻皮囊的另外一个人,又或者自己前妻仅仅只是这个严嫣然其中的一具傀儡,但他还是相信她,他相信她即便害尽天下人,也不会害自己。
相信一个人,本只是呆子才会做的事情,但这世上就有很多聪明人心甘情愿做着呆子,不仅心甘情愿,还义无反顾;不仅义无反顾,还一而再,再而三。
或许,因为爱,人才选择相信;因为爱,人才会自愿蒙蔽思考;因为爱,人才会心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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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才会义无反顾才会无休无止的相信被自己爱着的人!
但清醒后的白思恒却显得异常激动,因为激动而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完全想不到严嫣然会用这样的法子对待他和林逸虹。他用要冒火的双眼死死盯着和他面对面坐在床上的严嫣然,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
严嫣然的泪水已经止住,静静地看着白思恒老久后终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恍惚要把心里的憋屈通过这声叹息排出体外,然后幽幽说道,“其实,我并不想让你和你的新太太冒险。”
这话和没说并无区别,白思恒依然狠狠地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严嫣然继续说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行吗?你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我。”
此话一出,白思恒像是咆哮,用低沉要嗜人的语调说道,“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你,凭什么要求我用对嫣然的态度对你!”
此话一出,严嫣然的泪水立即在两只眼眶中打着漩却没有流淌下来,应道,“我一直就是那个24年前你从雪跺子后救起来当了你3年多法定妻子的严嫣然。就算20年前,我亲手撕毁了我们的婚书,但在这7300多个日子里,我每天每刻都觉得自己是白思恒的妻子。如果我能从大地之心活着出来,这个想法也永不会改变。”
严嫣然凄然的话竟让白思恒稍稍冷静了下来,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严嫣然没有丝毫隐瞒,回答道,“珠穆朗玛峰。”
白思恒一个错愕,连忙问道,“为什么要去珠峰?什么又是大地之心?”
严嫣然回答道,“你忘了我们家族有个2000多年的使命吗?这个使命就是要找到大地之心。”
“又是那个徐福。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们竟然就这么相信他编出来的鬼话!”白思恒磨着牙花子恨恨地说道,“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你已经厌倦了家族里2000多年如梦魇一般的使命,更不愿意你的族人继续重复着这个可怕的噩梦吗?为什么一切都变了?莫不成20年前,徐福托梦给你,许你一些承诺,所以你宁愿单方面撕毁我们的婚书,继续着这个荒唐的家族事业吗?”
直到此时,白思恒才重新打量身前的严嫣然。她仍穿着船上那套白色的运动服,发髻却解了并被编成一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口,头发依然乌黑而浓密显然和她的年纪不相符,麻花辫子末端用一条亮蓝底色的小方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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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蝴蝶结系着。或许白思恒的话让她思潮澎湃,她的呼吸有些重,令蝴蝶结不断抖动,恍惚真有一只匍匐在她胸口的漂亮蝴蝶不住颤动着双翅。
严嫣然定了定神后,说道,“你知道我们家族的族长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白思恒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严家的族长是世袭的,从来没想过居然是选拔出来的,所以,他好奇地看着她。
严嫣然继续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难怪你有诸多的怨恨。我们家族每隔5年会对家族的小孩做一项测试,达标的会集中训练和学习,当他们长大了以后,会被派到喜马拉雅山山脉执行各种考察任务并接受大地之母的召唤,被召唤最为剧烈的,就将是我们的接任族长。”
白思恒听罢,心中浮起诸多的疑问,忍不住问道,“小孩们做的是什么测试?”
严嫣然回答道,“是一个很大的珠子,据长老们说,那是徐福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曾探测过珠子的内部结构,却扫描不出任何名堂,恍惚是一台结构非常复杂的仪器,根本无法自外打开,有些材料从没在地球上发现过。珠子每隔5年,在特定的日子会发射出一些特殊的射线,如果有6岁以下的小孩抚摸着珠子,珠子会发出亮光,有些亮度很高,有些则昏暗,我们家族的人认为,这与小孩的契合度有关,契合度越高的,亮度越大。”
白思恒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徐福是个外星人,他甚至认为他是外星人的可能性最大。现在据严嫣然所说,这颗珠子分明就是徐福留下来的一台仪器。
但徐福要甄选的是什么样的人?目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已经让白思恒忘记了刚才的恼怒,他追问道,“大地之母的出处我知道,藏语中的珠穆朗玛。”
这回轮到严嫣然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白思恒坦然说道,“这些年我和吴飞凡以及刘爽在国内贫困地区开办了很多小学,其中大多数都在青藏高原地区,所以这个传说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