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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沉夕（第2页）

“你自己擦擦吧。”

便转身走开。

她此举让我感激不尽。

我对她生了亲近之意，此番意识到这个我本该惊讶，心中却一片淡然。

爹对陈姑娘似乎也有几分好感，他对他人向来不爱理睬，对我也是如此，但陈姑娘去他的画室中找他，他却丝毫不生气。又是她抚摸观察他的画，他也不多说。两人交谈一人说一人听，爹的眼中多了那份生气，我看着开心。

我们多吃的食材多是自己种的和在山中找的。山里距家不远有一块地，上面长了不少淡黄色的草，这种草味中带咸，将它晒干磨成粉，便是我们日常增味的材料。

她与我们一同生活，只能吃到素材，有时我去采些山里的野菜，眼光不好，吃坏了肚子。这几月下来，她瘦了不少。实在羞愧。

后来我与她下山，其中原委我也记得不大清楚，是她缠着我去，还是我想去山下看看？反正，不怪她，是我受不住诱惑了。

她模样生得漂亮，即便我只见过她和娘亲两个女人，我也知道她模样生得极好。到那人声喧沸的城里，她也吸引了不少别人的目光。好大胆的登徒子！

“我虽身子不强健，性子却不懦弱。书上教我的东西不多，大丈夫之为正是其一。”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打不过那些混混地痞，但我模样疯癫，姿态狰狞，大庭广众，吓退了他们。

到医馆里我还是要用陈姑娘的钱财。我躺在塌上，面上手上敷着药膏，她坐在床前，双手撑着脸，似笑非笑。我想起了为她动手时，她满眼的惊讶，待那些人走后她也还是那副表情，但眼中还有别样的情感。我微微转过视线，不去看她。

这样不好。实在不好。

虽然爹不管我读书了，我还是不敢轻易放下。每日我在书房的时间最多。从前我每日做好三餐给爹送去，现在爹却不吃我的饭了。我虽手艺不精，但陈姑娘的手艺，确实比不得我，爹偏爱吃她的菜。

爹喜欢他，离不开她了。我呢？

我记起的事愈发多了，想到了爹娘的身份。我是被爹教大的，我看的书是他理解过的，我对人是学他的态度的。我走上的路，会和爹是一样的。

别人只道我爹是个穷书生，不思进取，骗了娘亲。可他却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丈夫，万人唾骂不怕，半世孤苦他甘以承受。

我会不会害了她？

我一定不会害了她。

那日风雨交加，我与她又下了山。她又因为路上的人不高兴，我便逗她开心。她的眼睛那么亮，她没有笑，却显得那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