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微不可闻两人的呼吸,暖香淡淡流转,充盈了绮丽的梦境。
第二日午时,井关镇大门对开,街道洒扫一新。左迁穿着银亮铠甲,带了一万骑兵专程迎接叶沉渊的车驾。随行中还包括被暗卫寻到的胭脂婆,她匆匆跑向镇中最华美的客栈,领太子谕令先行置办一切事宜。
乌尔特族送到关口,便徐徐撤退,乌云一般冲向冰原。
左迁在车外请安,叶沉渊并不露面,只是冷淡吩咐:&ldo;传一名军医过来。&rdo;
车夫驾车从容穿过两列林立的骑兵,径直走向左迁所驻扎的军衙。
&ldo;屏退众人。&rdo;
一听到主君下令,左迁急不迭地唤退骑兵。万数骑兵提缰跃马,有条不紊向着两侧撤退,尽管在奔走,马蹄声却如暴雨连珠,蓬勃了全营人的朝气。
叶沉渊在车内捂住聂向晚的耳朵,侧脸看看窗外,随即便了解到雪衣骑兵营的士气。
军衙秩序井然,三道红门贯穿内堂,映得日影深深。
叶沉渊用毯子抱住聂向晚周身,只露出她的一些眉眼,方便他查看她的醉容。从下车到安置她睡在屏风后,他都未曾假手他人。
左迁看着生奇,却又不便询问什么,内心只是纳闷。
老军医跪在一旁,替坐椅中的叶沉渊检查肩伤。一旦退下中衣,他那染血的药巾便显露出来,伤情再也遮掩不住。军医踌躇着不知如何下手,他转脸看了看夹板,不以为然地说道:&ldo;碍着我的肩了,拿下来。&rdo;
左迁护主心切,直接问道:&ldo;谁伤了殿下?&rdo;
叶沉渊淡淡道:&ldo;谢照。&rdo;
左迁一拳砸进手心,愤然说道:&ldo;誓将此人手刃刀下,一解我心头之恨。&rdo;
叶沉渊抬眼看左迁:&ldo;不可为私心冒进。&rdo;
左迁急道:&ldo;可他伤了殿下!殿下是我们的储君,理应受万民供奉,怎能任由他一介武夫动刀动枪……&rdo;又激愤着说了许多。
叶沉渊待左迁一腔热血发作完,才淡淡说道:&ldo;谢照统领东营禁军,所赖胡马腿长,才能来去如风,骑she自如。就你这短腿夯劣的骑兵,能比得上他么?&rdo;
左迁细细咀嚼一刻话意,醒悟过来,扣手说道:&ldo;多谢殿下出言提点,属下再想他法,必定在战场上降服谢照。&rdo;
军医包扎完毕,躬身退了下去。
叶沉渊看着左迁说道:&ldo;听说你与封少卿私下设赌,看谁先能攻克战线?&rdo;
左迁赧然,小声道:&ldo;连这个也瞒不住殿下……只求殿下不要责罚……&rdo;
&ldo;赌金多少?&rdo;
&ldo;三年俸禄。&rdo;
叶沉渊侧头看了左迁一刻,直看得左迁脸上飞起了红云。
左迁踌躇道:&ldo;殿下认为不妥?&rdo;
叶沉渊却说道:&ldo;算上我一份,我赌封少卿赢。&rdo;
左迁呆立,过后又黯然,心道连殿下都瞧不起他的能力。但他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在他所接受的教训里,从来没有低头认输四字。有道是打不赢,加把劲,还打不赢,和对方死拼。
左迁回想一遍克敌箴言,心下安定不少。
叶沉渊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玉玦作赌资,不期然发现,怀中的东西稍稍挪位,只是不曾缺少什么。
他走到屏风后,低头看了看聂向晚的睡容,在她脸上揩了揩:&ldo;又想在我怀里摸走什么?连睡着了也不安分。&rdo;
☆、看守
小楼独立,翘檐垂风铃。
聂向晚听见夜风中的脆响,自睡梦中悠悠醒来。房内燃了暖香,锦被沁了一层淡馨,手一摸,那水滑的缎面还是凉的。她坐在床边沉淀了一刻神思,看到四周静雅的景况,已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