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画儿……画儿北魏的公主,父皇素来对她疼爱有加啊!”北姬芮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父皇怎么会让你杀了她,怎么会?”
北姬芮的声音一落下,暗处偷听的北姬画便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意识到自己此时已是说不出话来,她的心下更是一片悲伤。
北魏孝武帝究竟是不是疼宠她,也只有北姬画自己心里头清楚。虽在北魏众多公主中,北姬画也算是颇得宠爱的,可即便如此,北姬画也知道,只要她敢违背孝武帝的命令,他就会毫不犹豫,将她斩杀!
这一点,端是看曾经她的大姐……北魏珠绣公主的下场便可知。当初孝武帝也是出了名的疼宠珠绣,只是后来,他要珠绣嫁给骠骑大将军的嫡子颜行之,可珠绣不愿意,并且还闹了一场,直扬言要自尽以威胁孝武帝,孝武帝那时震怒,二话没说便径直赐死了珠绣,一时间也算震惊了整个北魏的皇室,尤其是一众自认为还得宠的公主!
就在这时,北姬辰又道:“父皇先前便说过,明珠在大景若是有逾越雷池的举动,便斩而杀之,不必留情!”
原先北姬画在接风宴的时候,就叫板过苏子衿,惹得昭帝不悦,后来更是死不悔改,不仅存了愚蠢的心思,而且还连累的北魏名声一落千丈,孝武帝早前得知消息,便已然书信给北姬辰,让他动手,以免北姬画无脑,继续殃及北魏,毕竟在北魏,旁的不多,但出色的公主王爷,却是不缺的。
而如今北姬画不止是自己惹到了司言和苏子衿,遭到反击,而且还闹得众人皆知,天下人笑话不已,如此罪行,即便如今孝武帝还没有任何书函过来,北姬辰也不得不先一步动手……杀了北姬画,以保住北魏的名声。
毕竟,堂堂一国公主,如此与低贱之人苟且,天下人,还怎么看待养出这般公主的北魏?怎么看孝武帝?
“不,”北姬芮沉下眸子,深吸一口气道:“画儿是我的妹妹,我唯独的妹妹,我绝对不允许她出事!”
北姬芮的情绪,一下子颇有些激动,可看在北姬辰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下一刻,就听北姬辰道:“八弟若是打算放弃夺储,并与父皇抗争到底……或者说,是打算殊死一搏,看看父皇对你们的仁慈究竟存了多少,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北姬辰的声音,平静中,却有冷厉之意,听的北姬芮心下一紧,不由恍惚起来。
北魏几个皇子中,只北姬辰被赐下封王的名号,而在北魏,但凡被封了名号的王爷,皆是没有任何登上储君位置的可能,这也就是北姬辰为何如此得孝武帝信任的原因……毕竟一个无法谋夺自己的皇位的儿子,怎么看也是令人安心的。
只是,北姬芮的恍惚,却是看在了北姬画的眼底,那双溢满泪水的眸子里,有浓烈的恨意和不甘汹涌而出,若非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定是要愤恨出声。
她的好哥哥啊,一个两个,皆是要她死,就是她的亲哥哥,一母同胞、自小待她极好的哥哥,竟然也为了一个皇位,打算放弃她?分明信誓旦旦要保住她,分明刚才还口口声声要为她报仇雪恨,如今一转脸,竟是可以舍弃她!
心中有怨念顿时丛生,北姬画五指紧紧捏成一团,任由长长的指甲掐入自己的手心,也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媚眼满是恨毒。
她不再听下去,也不在窥探下去,只迈起沉重的步子,悄然回到了屋子里。
这一头,北姬芮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北姬画的存在,他恍惚着,眸底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
看向笑意幽深的北姬辰,北姬芮斩钉截铁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画儿!”
北姬芮和北姬画的生母,早年便去世了,那时候北姬芮十岁,北姬画却只有五岁,北姬芮答应过他们的母妃,将来会护着北姬画这个妹妹,即便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何诱人……他也丝毫,不能因为权势,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去!
北姬辰闻言,不由挑眉,显得有些惊诧:“北姬芮,你可想好了?”
这一声北姬芮,丝毫不像是兄弟之间的称呼,北姬芮闻言,却只点了点头,模样极为认真。
“既是如此,”北姬辰淡淡道:“我便不再管你们的事情了。”
顿了顿,北姬辰便又道:“只是父皇那里,你们自己去交代就是了。”
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北姬辰一个转身,便飘然离去。
只是,走到走廊前头,北姬辰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半晌,他才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北姬芮见此,下意识舒了口气,在北姬辰面前,他就像是面对君主的臣子一般,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压抑。
敛去心头的那抹异样,北姬辰稍稍调节了情绪,便踏着步子,朝着自己的屋宇而去。
另外一边,北姬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便关上了门。
她睁着泪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想死,也不想任人宰割,即便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她也做不到心如死灰。
相反的,她要活下来,她要报仇,她要看着苏子衿这个贱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有司言……那个迷住了她,却又如此待她的男人!她统统不会放过,无论如何!
素来媚眼丝丝的眸子,一瞬间狰狞了起来,北姬画瞳孔放大,视线便落在了床榻之上。心中有念头骤然升起,就见北姬画忽然疯了一样的跑到了床边,她神色阴毒,转瞬便伸手将床褥掀起了一角。
被掀起的床褥下,赫然出现一包牛皮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物什,北姬画颤抖着伸出手,却是丝毫没有犹豫。
拿起那包东西,她缓缓走到了桌前,手下颤抖的厉害。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心下一慌,北姬画便急匆匆的拆开牛皮纸,从里头倒出白色粉末丢进桌上的茶壶里,随即,她手中牛皮纸捏成一团,便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等到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敲门的声音,缓缓响起。
“画儿,皇兄给你拿药来了。”一边说,北姬芮还一边推开了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