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不看书,,只怕督主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伴随着这声朗朗如清风的悦耳嗓音,从殿外徐徐步入一个身影,只见他一袭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脚踩一双朱缎小朝靴,乌黑长发只用一根通透的碧玉簪子束起,眉目俊逸,负手而来,雅人深致,卓尔不凡,而他,正是卓不凡,“皇上,臣昨日才让飞鸽为督主送了一封信去。”
“卓不凡,你跟卿卿说了什么?”,小皇帝横眉竖眼,有点紧张。
卓不凡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并不苦涩,反而是异常的好闻,嗅在鼻尖,清秀不散,沁人心脾,“只说了些皇上的近况,督主让臣仔细禀报,臣自然不敢错漏分毫,因而将皇上每日几时入睡几时贪玩儿误了课业,也一并写了进去。”
“什么——”,小皇帝跳下了椅子,“你、你、你竟敢跟卿卿告状——”
卓不凡宠辱不惊,姿态淡然,飘逸出尘,不负伽梵医香世家的傲骨铮铮,“皇上,臣只是如实禀报罢了。”
小皇帝气得脸颊通红,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正确的途径,只得在原地气急败坏的打转,而那只皇冠鹦鹉,则学着他在笼子转来转去,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学着他方才打结巴的话。
小皇帝一时气恼的很,将那笼子抢过来,揪出小鹦鹉,提着它骄傲的皇冠,“让你叫,让你再叫,哼——”
卓不凡道:“想必督主又要过些日子才回来了。”
小皇帝一怔,松开了那鹦鹉,鹦鹉飞出去,落在公孙婉儿的肩头寻求庇护。
“为什么?”,小皇帝泫然欲泣,“是不是朕不听话,不看书?她就不回来了?”
卓不凡不说话,只是一双平淡的眸子看着小皇帝,小皇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内殿书房走去,“朕马上就去看书,卓不凡你记得告诉卿卿,我有认真看书的。”,随后又转头扯着公孙婉儿的袖子,“贵妃,你快来陪朕看书……”
公孙婉儿对卓不凡点了点头,步入了内殿,陪着突然发愤图强的小皇帝看书。
卓不凡走出安录宫,看向那天空无边无际的辽阔,在那极南的天涯之处,有国名曰,伽梵。
金元神砂,绝世神丹。
医香世家,公子不凡,卓氏满门,全因你而毁,是到了,我卓不凡,卷土重来的时刻了……
……
**********
小皇帝看了两个时辰的书,累倦地躺在小叶紫檀雕龙头的椅子里,公孙婉儿拿了火狐毛毯盖在他身上,与小绿子一道走了出去。
小绿子脸上少了那刻意的阴险笑脸,走路也不在那般浮躁,语气温顺了许多,俨然比起在旁人面前嘻嘻哈哈算计人的样子正经了不少,“贵妃娘娘兰心蕙质,善解人意,也不怪九千岁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忘记贵妃娘娘。”
公孙婉儿淡淡一笑,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曳地,在外殿光可鉴人的金砖之上如百合盛放,“我只是希望,我能帮到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咱们这些奴才,朝不保夕的,也只求生前能活得轰轰烈烈,名垂千古难,遗臭万年却是容易的很,奴才与九千岁一同长大,九千岁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旁人永远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小绿子只希望,贵妃不要辜负了督主的信任才好,若是不然,小绿子第一个便不会手下留情。”
公孙婉儿笑而不语,有些话她不需要说出来,她想,施醉卿定然是懂的。
**********
孟擒虎从安录宫离开,他心里沉淀着无数愤怒,颈脖上青筋暴突,脸色狰狞可怖,似青脸獠牙,脚下每一步都走的极沉。
回孟府必经大都拱辰街上,而拱辰街坐落着大都官署江湖机构承天府,承天府的建造颇具江湖气息,与大都官邸的豪华气派相比,追求的是一种随性的侠骨丹心,承天府统领吴剑邱刚从府内走出来,叫住了途径的孟擒虎。
“孟大人,留步。”
孟擒虎此刻看见东厂的狗就满肚子的火,冷哼了一声,拂袖便走。
吴剑邱也不气,只站在原地,道:“孟大人这是刚从宫里出来吧?想必又是被东厂之人大加羞辱了一顿?”
吴剑邱继续道:“吴某早前便劝过孟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夏国全掌控在施醉卿一人之手,孟大人若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及早做打算,谋取一个似锦前程,难道要将自己的官途就此葬送了不成?”
孟擒虎从其话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顿住了脚,回身谨慎问道:“吴统领此话何意?”
这吴剑邱几次做劝客游说他投靠东厂,皆是被他一口否决,如今听这话,其中倒有不寻常的隐情一般……
“孟大人,借一步说话。”
孟擒虎稍稍一犹豫,便随吴剑邱绕到了承天府门前的石狮子后,孟擒虎口气仍有几分不悦,“吴大人有话便说,若是依旧为东厂说话,那便免开尊口了。”
“孟大人是个英雄豪杰,自然不是那等眼皮子薄的,如今东厂党羽遍布天下,孟大人何必以硬碰硬与东厂过不去。”
孟擒虎自然知道个中道理,调任大都之前他便已经先行掌握了大都的时局,曾想过投靠东厂谋取一个锦绣前程,只东厂到底不过是一群阉人,自古阉党之祸便是猖獗一时,一旦新帝登基,便是血流成河,他自然不想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更不想做了东厂的走狗被人诟病,死后脸上也无光。
但此种心思,他自然是不会道与旁人听,“吴大人话说的太早了,邪不胜正,东厂再如何横行,也不过是一时的春风得意而已。”
“孟大人说的是个理儿,都说乱世出英雄,如孟大人难道看不到如今大夏的乱世,即将要来了么?孟大人若是站错了对,这时机可就白白的错过了。”
孟擒虎侧目望向高深莫测的吴剑邱,吴剑邱道:“与孟大人相熟已久,吴某对孟大人的人品,也是信得过的,实不相瞒孟大人,吴某虽身在东厂,但心却早已投靠了秦广王殿下,如今碍于时局所制,少不得要做些个人的牺牲,天下英雄豪杰不少,可能走到最后依然能被人道一声英雄的,又有哪一个是没有受过胯下之辱?孟大人若是想要成大事,更应当审时度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