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木蘅在进营场时,趁着人多将营地内察看了一圈,回到裴昭仪的帐子,正好听到惠香在念规矩。
“……周公公说了,娘娘们可以骑马,可以采风,但仅仅在营地内,礼节是松了,但仍是在一定的管束之下,超出了营地范围之外,便要先上报到督官和皇贵妃处,再由皇上恩准才可行动……”
冗长地念完,由阮木蘅伺候着更衣的裴雪袂,不由道,“原先以为出宫半驾有多快活,原来不过是从这个笼子赶到那个笼子而已,真是叫人失望得很。”
其实更像是富贵闲人拎了一只鸟笼,从郢都拎到了山里,而笼门却从未打开。
阮木蘅心想着,微微笑了笑,没有搭腔。
裴雪袂接着朝惠香问时辰,听见快亥时了,便叫她去外头等着,若见皇上帐子里有内侍官出来,就打听打听今夜是否要伺候,宣的谁伺候。
围场第一夜尤为重要,把持住了,可能之后半月随驾的就是自己。
把持不住,这一趟围猎就是来凑数的添头。
惠香应声出去。
裴雪袂这才灼然地再望向她,见她浑然不计地似丫鬟一样,替她叠被铺床,也未出声劝阻,眼中情绪莫名地望了半晌。
慢慢从怀中摸出一个牌子,放到床上,又没说话许久,起身欠伸了一下,掀帘子出去了。
牌子是能出入营口的腰牌,圣驾扎营,人员甚多,缺西少东提水买菜的总要人去山下集市购买,但有了腰牌,出入仍有很严明的规定,要人互相作保才能出去,出去时限为两个时辰,违令者,不问事由就地诛杀。
阮木蘅定定地盯了一眼,攥起揣到袖笼里。
边听着帐子外头惠香从皇营边上过来,跟裴雪袂汇报。
“……永熙王爱闹,不管累不累的,非要折腾众人今夜便要举办篝火大会,说是要皇上与众臣将士饮宴一场,皇上素来偏爱幼弟,也就应允了,这会儿已在杀牛宰羊了……估摸着这头一夜,谁都入不了皇帐了。”
才说完就有皇营里的内侍官跑来说,今夜篝火大会,火已经点上了,若不累的娘娘可以一同去玩乐。
裴雪袂听得,便进来亲自拿了氅衣,踏出去时朝她顿了顿,想说什么,仍是什么也没说。
阮木蘅就地跪下,行了一个昭仪这个身份不该受的跪拜礼,裴雪袂眼神一闪,终于吐了一句“我到子时前不会回来”,便与其他人搭伴儿远去了。
阮木蘅也从营帐的小窗口向外看了看,远处冲天的红光熊熊燃烧,看不清楚的席间,有吵吵闹闹、欢笑不断的人影。
她看了一会儿,酒未酣,声未乱,夜也不算深,便铺床睡下,可心中还是惊悸异常,不由将行囊在胸前抱紧了紧张地听着外面。
熬了一个多时辰,四处的妃嫔帐子里几乎都没了人,全都参宴去了,篝火席间更是有擂鼓伴酒的声音。
她换上之前从宝通处买来的男子服饰,出了营帐,犹豫了一下,混进来去准备吃食酒水的侍从间,走近篝火宴席边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