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回去之后,还找不到解药,我们去京城试试?”
忽就这么自然地说出口了,看到苏槿言眼里的惊讶,她很自然地把话说了下去,“我是不太合适出现在京城的,但毕竟我只是个女儿家,又只是去求医,在那边寻故交帮忙,应当也能安稳待上些时日。”
脑中飞速思量着,或许可以找兰阳县主和陈紫娴暗地里帮忙打探名医。
苏槿时继续解释的话停在唇边,敏锐的视线扫向苏槿言身后。难怪苏槿言会停下来,原来是有一个古怪的人以古怪的表情站在古怪的地方看着他们。
立刻以护犊子的姿态把苏槿言护到了身后,厉声问道:“什么人?”
大壮等人在苏槿言说兔子跑了的时候就放下了手中的活,一门心思地捉兔子,听到苏槿时的话时,一人扑了一嘴兔毛,头上也顶着一小搓,在火光中呆滞地摇啊摇。
他们看着苏槿时直视的方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靠近呢?
其实最呆滞的是半藏在树后的西门慕容。
他按苏槿言提供的位置,原本是兴高采烈地过来与主子会合的,没想到看到主子与人玩闹,还是一个即便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服饰,也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子。
他从主子眼里看到了由衷的高兴和温柔缱绻。
脑中警铃大作,难怪主子这一次回来斗志全无,还让自己跟随着出去过新的日子,原来是被这个女人勾了魂。
他在众人带着杀意的目光逼视下迅速回神,对上苏槿时身后人警告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敛了所有的小心思,摆出无害的姿势,“我只是无意间路过这里……好吧……其实,我是个商人,不小心和我的人走丢了,看到这里有光,就想过来找个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留我一夜?”
他从暗处走出来,一身白袍在夜色里较为打眼,看起来也是文弱书生的身形,这些年以商人的身份行走于夏晋两国,从来就没失误过。
正在他自信地朝他们走过来时,苏槿时的眉头越锁越紧,不客气地又呵了一声,“站住!”
西门慕容怔了怔,心中刚划过不耐,便看到了她身后苏槿言的神色,猛然一凛,好脾气地停下,可原本还在扑兔子的人,这个时候已经都站起来了,拔了剑或刀或是……镰刀(?)来对付自己。
西门慕容觉得自己头角青筋都要跳出来,那些刀剑的品质在他看来都入不得眼,更别说是用来上山采药的镰刀……
他的殿下这几年到底是和一群什么样的乌合之众在一起啊?!
他心疼起自家殿下来,便由衷地露出了悲悯难过的神色。
苏槿时分辨出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惊讶了一瞬,却没有降低防备,“你是商人?做什么生意?走的什么路线?什么样的商队?共有几人?带着什么货物?他们都长成什么模样?你又是怎么和他们走丢的?”
她的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质疑和霸道。
西门慕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回答,在答案就要从嘴边说出来的时候忽又顿住。
以往他与人打交道,可是不曾这么被动地被人带走思路的,这个人……
他沉了沉眸子,用招牌式的笑意遮掩住自己的不自在,“在下姓西门,什么生意都做,来往于两国边境,有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这一回空跑了一趟……”
他随口胡诌着,反正话说出来也无从验证,总不至于一晚上都不收留他便把他赶走吧。女人最是心软不过,喜发善心。像他们的皇后,成也是善,败也是善。
他自认为说得天衣无缝,却见苏槿时目光锐利,直接挑破他,“你撒谎!”
西门慕容:“……”
眨了眨眼,很想问她,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在撒谎了……
自己的那些行商的经历可是真实存在的,商队也是真的带着走的,只是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三分真七分假的东西,不是最好拿来骗人了吗?
同时,他又开始思量起是不是要真的叫人临时组一个惨兮兮的商队出来过两天露个脸……
可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要是连殿下交待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殿下不是会对他们失望,复国更无望了?
往前走了两步,又在乌合之众的武器逼迫下配合地抬起手来,“我真无恶意,只是夜里落单,遇着野兽什么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孤苦伶仃,担惊受怕,看到这里有火光有人声,才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他正尽心尽力地演着委屈呢,冷不丁见着自家主子对着自己的神色更不好看了,心里陡然一惊,嘴里磕巴了一下,竟显得真有几会怯意了一般。
苏槿时盯着他完全从暗影中暴露在火光下的脸,直到他心里发毛了,才略放松了袖中握着匕首的手,转身往回走,“就一夜。”
西门慕容又眨了眨眼,困惑地看向苏槿言。
后者却神色更加不善。
西门慕容更懵了,看着周围的人都收起武器和明显的戒备,意识到,这一群人对这个女人的话根本就不会置疑和反对。
而这个女人,走了几步便回转身来,拉住了他的殿下。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带着他的殿下前行,殿下乖巧顺从地跟着,那臭臭的脸色竟诡异地好了起来,在这个女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温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