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家吃饭。一般都是在外解决三餐问题。家里的厨房很少开火。虽然一直有人住着,但却没什么烟火气息。感觉没什么人气。
她和儿子之间的交流,在这段时间因为晴晴而渐渐多了起来,但是……比起其他的母子,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过于淡薄了些。
唉,真希望晴晴能早点成为她儿媳妇,这样,就能有个人陪她聊聊天。而且,等小宸成家了,她肩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到时候,她就可以换个轻松的工作,在家里帮他们做家务看孩子什么的……也不会觉得,一个人闲在家里无聊。
司宁雅关了花洒的水,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穿上衣服回了房,熄灯,睡觉。
其实,她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枯燥。每日早早起床刷了牙洗完脸后,便换上衣服去上班,等到晚上下班回来,洗了澡便直接休息了。每日都是如此,千篇一律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只是,在前段时间,小宸跟她说要迎娶晴晴为妻时,她的心湖荡起了波澜,开始对今后的生活抱有了期待与欣喜。
那两孩子,若是结了婚,依着小宸那性子,估计是会把晴晴带出去住。那孩子……和他父亲不一样。看着自己心上人那侵略占有的目光,让她都觉得有些心惊。
小宸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很重要,他对自己的所有物有一种霸道的占有欲。从小到大,除了晴晴,连她这个作为母亲的,都甚少能进入他的房间。就像是某种野兽一样,对自己的领地看得很重要,绝对不允许其他的物种入侵自己的领地范围,更不允许别人动自己领域里的东西。
她忘了是哪一年,她忘了一份资料在家,回来拿的时候,刚巧在楼下见那孩子把晴晴养的金鱼缸端到了阳台。她当时没多想,以为他只是把金鱼端出去晒太阳,那时候刚好是冬天。然而,几天后,她在和小丽闲谈时,小丽不经意地说起,说那天晴晴养的金鱼被楼上的那只猫咪给抓出来玩死了,伤心地哭了一个晚上……当时她也没有往深处去想,现在看来,那孩子,对晴晴的占有欲,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她、老施和小丽,都没有发觉。
若是结了婚,那孩子肯定想要把晴晴带出去过两人生活吧!她倒是不在意他们过两人生活的,反正终有一天,他们会带着孙子回来跟她一起住。不过……有着晴晴在,也可能不会搬出去住。应该会待在家里吧,那个孩子比较听晴晴的话。而晴晴这孩子,比较顾家。
司宁雅熄了灯后,看着头顶微微泛白的墙色,叹了口气。算了,小宸不想让她插手,她就不插手了。
不过……还真的很期待,以后晴晴和他结婚后,他们一家子的生活。到时候,家里肯定会变得热闹起来吧,像普通幸福的人家一样。司宁雅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另一间房内的灯,却还在亮着。
司墨宸在翻看着施晴以往的照片。几寸大小的方形屏幕上,施晴的笑脸一张张地闪过。他的手机里,别的东西不多,唯一多的就是施晴的照片,手机内存有三分之二装的都是施晴的照片,小时候的,现在的,多得数不清。
看她的照片,是一种享受。回忆和她走过的点点滴滴,是一种幸福。
司墨宸的手忽然停在一张照片上。手机里,女孩儿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怀里抱着个只有水和石头假水草的鱼缸。司墨宸看到这张照片,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他承认。当时他是因为看到不远处的那只叫做琪琪的小猫在那里无聊打滚,才把她的鱼缸端出去的。
他不喜欢她每日都围着那缸鱼转。和他说话的内容、出去买的东西、写日记写写作文的时候,话题都是围绕着那两条金鱼,他有些不喜。不过,那时候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内心的不快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他向来都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是那两条鱼惹他不快,那他就把那两条鱼给丢掉好了。
所以,他趁着她不在房间的时候,把她的鱼缸捧到了阳台。楼上的那只小猫没有让他失望,真地跑下来玩鱼了。那两条鱼在那只猫的爪子蹂躏下,没一会儿就死透了。哦,有一只本来还有气的,那只猫还来不及把它玩死,不过……最后被他捏进鱼缸的时候,没一会儿也断气了。
因为那只猫弄死了她的鱼,她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理会楼上的那只猫。而他,在安慰她的时候,极为享受被她全身心依赖的感觉。
没了那两条鱼,她的心思又渐渐回到他身上了。终于又发现了他每天不一样的穿衣搭配,每天多出来的一点点改变……她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围绕着他。
被忽视已久的人,早已习惯了没人在意没人在乎甚至已经自暴自弃的人,忽然被人关心,被人当成了很宝贵很脆弱的东西来维护……那种感觉,犹如饮鸩止渴,再也戒不掉。
这是毒,一种令人会上瘾的毒,而他已病入膏肓。司墨宸手机里的照片,有一大部分,都是施晴短发的照片。他的女孩儿,在他八岁那一年,就把她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剪短了,然后,直到一年前,他让她再次蓄发时,才渐渐留长。
她以前很喜欢长发的,喜欢买各式漂亮的小发夹,喜欢把自己的头发编成漂亮的小辫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把自己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可是,在那之后……她不仅把头发剪掉了,也不再怎么穿裙子。不知何时,她总是每天如一日的打扮,一身校服搭配一双休闲鞋,头发上的装饰,最多也就只是一个夹子,为了防止写作业时挡住眼睛而用的夹子。
司墨宸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眸色深深。
若他没记错,她之所以把头发剪掉,是因为那一次,他被他班上的同学推进水里,回来发了高烧的缘故吧!
司墨宸忽然重重地把手机摔至一边,脸上闪过重重怒气。
真是的,怎么被人欺负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那天,他刚好看到那几个小屁孩扯她小辫子,她要瞒他到什么时候?说起来,他也是被他连累了。那几个小男生,平时在班上就与他不对头,只是,他们拿他没办法,这才把目标放到了她身上。那时候,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小妹妹,每天快要放学时都会在他课室门口等他。那几个小男生平时奈何他不得,便背着他欺负她。
有好几次,他放学出来,看到她凌乱的头发,问她原因她又不说,再问,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是自己不小心弄散的。要不是那天他亲眼撞见,还不知道她要一声不吭地被那几个人欺负到什么时候……简直傻子一个!
司墨宸越想越是生气,既恼施晴,却更气他自己。
那笨丫头,当初剪了头发也不跟他说一声,自己拿着剪刀就那么偷偷地把头发剪掉了……丑死了!
然而,这么想着,司墨宸想起当时他第一眼看到施晴那狗啃似的发型时,却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他的手动了动,伸手拿起被他摔至床尾的手机,再次翻开手机相册,对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默默凝视,黝黑的瞳孔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