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两人双双一愣。
秋暮:还真跳啊。她的意思是让肥球寻个长木枝探一探湖水深浅。
小郎中:真不嫌凉!
朏朏潜到湖底,不消一会又冒出头,“老大老大,湖水看着很深,其实只有三四个朏朏深,洗澡刚刚好。”
秋暮指着湖水里狗刨的朏朏,证明内心的猜测,“看到了吧,就这样的深度,小孩掉下去都淹不死,你站在桥边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小郎中闹了个脸红,“……不过一时想不开,想下去凉快一会儿。”
……秋暮见对方无事,也松了口气。
毕竟是她伤了魔物却没能耐将魔物彻底杀死,才至那魔物回来复仇,多少她都有些内疚。
两人返回青庐药堂,小郎中亮了盏灯,又给秋暮现烧了壶热茶,才起身走入内室。
秋暮没心思饮茶,随着小郎中进入被布帘重重遮掩的一个房间,朏朏也从药桶里跳出来,甩了甩水,一股脑跟过去,方进入内室,抬起爪子捂上鼻子,“熏死人的药味,还不点灯。”
秋暮回头冷冷瞥它一眼,朏朏识相地掀开厚重的帘子走出去,“那我继续泡药澡了啊,阿嚏……”
不过是跳湖里洗了个冷水澡,一不小心就伤风了。
朏朏一走,气氛立马恢复如常,小郎中掏出个火折子点亮了一盏壁灯,秋暮依稀望见床上躺着人,跟着小郎中走近几步,不禁吓了一跳。
是个发须半白的老人家,本来正阖着眼,觉察到有人靠近猛地掀开眼皮,里头不见眼珠,只幽幽燃着两簇火光,忽明忽暗。
小郎中默视一会,移步取了壁灯,再缓缓靠近床头,好让秋暮看仔细些。
秋暮终于看清老人被拇指粗的绳子牢牢捆死在床上,随着灯光的靠近,老人家猛抬了抬头,露出两对尖锐的牙齿,口齿不清的咕噜几声,欲挣脱绳子扑咬上来。
秋暮除了方见时的惊讶,又恢复淡定,而且看清楚老人不断扭动的脖颈上有两个黑洞,黑洞周围还染着两片干涸的血迹。
“这是……”你爹这两个字秋暮有点不忍心说出口。
小郎中重新将壁灯放回原处,吹灭了内芯,屋内又黑暗下来,他引秋暮出来,才道:“是我爹。”
两人重又坐回大厅的案几旁,整个厅堂很安静,木筒里的朏朏浮在热药汤中睡着了。
小郎中面上虽沉重,但不忘礼节,给秋暮添了些热茶,才解释道:“我爹之前只是中了风,虽言行不便但精神还算不错,你走后我正给阿爹煎药,突然窗户猛地一响,自行敞开又自行落下,我走去窗口查看,并无异样,待回到爹爹的内室时,只见秦夫人跪爬在爹爹的床头,我大喝一声,那秦夫人张嘴露出一口獠牙就咬在爹爹的脖子上,我忙从怀中掏出堂叔给的一道符丢过去,秦夫人痛呼一声化作一股黑白相间的烟雾消失不见。”
“这么说你爹是被秦夫人咬伤后才变成……”那副德行。
“没错,被咬伤后的爹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珠竟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须臾间眼眶里竟冒出两簇火苗,一张嘴露出一口獠牙,嘶叫着向我扑来,我随手丢了一张符过去,爹爹这才倒下去。”
“什么样的符?”秋暮问,那魔物厉害得狠,一般的符咒根本对付不了。
“我只有两张符,一张丢到秦夫人身上,还有一张丢给了爹爹,那符咒燃尽之前我好不容将阿爹捆住,我实在是不孝,可没别的法子,你看爹爹的样子已彻底失去心智,恐怕一旦挣脱束缚必会出门伤人,我不得已做出这等不孝之事。”
秋暮灌了口茶水润嗓子,“那秦掌柜呢?被秦夫人咬死了?”
小郎中摇头,“具体不大清楚,待我料理完爹爹这边的事后才赶去锦萃轩,我进屋后,秦掌柜已倒在地上,身上不见伤口,脖颈上有大片淤青,应该是被……活活掐死的。”
小郎中有些不忍,顿下下才说完,“后来官府来了人,抬走了秦掌柜的尸体,也封了店铺,而我始终没看见秦夫人,当时看店里两个伙计倒像是瞅见了什么,但官府的人询问时一致道什么都没看见,许是怕遭受连累吧。”
“这么说,秦掌柜很有可能是被秦夫人掐死的。”
“此解释很合理。”小郎中赞同。
秋暮缕着头绪,随后瞅了一眼内室的方向,“你为何不给你爹的屋子点灯。”唯一一盏壁灯也是两人进去后点亮的,火光及弱。
“我怕官府的人来查,还有爹爹见光会变得异常兴奋,若满室黑暗则会安静很多。”小郎中耐心解释。
秋暮单手支頤,微皱眉心,“之前看秦夫人那疯魔的状态还有你爹被咬伤后的症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魔物好像是……就是想不起来。”
小郎中猜测道:“像是犬类,会不会是犬怪?”
秋暮摇头,“没见过这么大能耐的狗。”
狗中祖师,莫过于哮天犬,哮天犬都不见得如此强悍,何况地界修成的一只狗怪。
想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秋暮还是想不出来,蓦地她一拍桌子,“走,你带我去秦夫人欲寻死的那口井。”
一定要找出那只魔物的藏身之地,否则它还会出来害人,毕竟她先前跟那魔物交过手,看目前的这堆烂情况,那魔物十分记仇,说不定哪天会突然跳出来,半路堵她,与其被动受敌不如主动出击,先解决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