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看来「正发生于铁瓶杂院里的事」的根源「凑屋所隐瞒之事」,亦应足以令平四郎谅解。当然,这得是他们的推论没错‐‐平四郎觉得,虽然凑屋的人犯下那个案子引发后来的一连串是非,但他定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哎,顶多就是觉得难怪吧。」
平四郎拔了一根鼻毛。
「只是八百富的儿子太助倒霉了些。」
只不过,视他当初所扮演的角色,结论也可能会有所不同。
「姨爹,」话声自廊下响起,「方便打扰吗?」
平四郎背对着那声音说道:
「哪,弓之助,活着却无用的人,和死了还比较有帮助的人,你觉得哪一种多?」
弓之助喀啦一声拉开唐纸门,不为所动地答道:
「这个问题和『世上幸福的人与不幸的人哪种较多?』一样难。」
「没错。」平四郎朝着庭院笑了。
「小平次叔告诉我,姨妈出门去了。」
「嗯,去教小鬼头们读书写字。」平四郎决定懒散到底,仍坐没坐相地靠着文案。
「姨爹。」弓之助稍微压低声音。
「小平次叔突然对我好起来。」
「哦,那不是很好吗。」
「是姨爹居中帮我说了好话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
「可是……」
「小平次对你好,是因为他手里有你的弱点。人都是这样的。不过……」
平四郎自己发了话,又迳自思忖:
「照这说法,对谁都好的人,就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可怕人物了。你不觉得吗?」
然而弓之助似乎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
「我的弱点……」他喃喃地说。
平四郎大剌剌地说:「你会尿床不是吗。」
一阵安静。隔了一拍,弓之助生硬地说:
「大额头,这就不用记了。」
平四郎一回头,只见大额头端坐在弓之助身旁。
弓之助红了脸,而且今天在与前几日瘀青相反的另一只眼睛上,又是一大圈瘀青。
「大额头是奉政五郎头子之命来的。」
大额头中规中矩地双手扶地,行了一礼。
「问大爷的好。」
「政五郎头子查出,八百富的阿露与一名意外之人碰面。」弓之助仍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且慢,我来猜猜看。」平四郎对两人说道。「若我猜中了,你们俩就跑一趟,到大路上去买洋菜冻。当然,钱归你们付。」
外头正传来小贩「又凉又滑的洋菜冻哟‐‐」的吆喝声。两个孩子面面相觑。
「苦我没猜中,就由我请客,一起到转角的三好屋,去尝尝那店里风评不错的『葛粉条』,听说那点心是老板娘自京都学回来的。如何?」
「好。」弓之助仍是一脸正经。「您认为阿露与谁碰面?」
平四郎立即答道:「凑屋的俊掌柜。」
「不,」弓之助不见一丝笑容,说道,「是之前的管理人久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