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五郎爷说,看尸体的样子,在河里的时间应该不到一晚,还说可能是今天一早被扔进去的。」
平四郎伸手抠起鼻翼,接着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你认为是谁下的手?」
两个孩子圆睁着两对眼仰望平四郎。
「我只是问问而已。」平四郎干咳一声。「看你们说话的样子,好像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似的。」
「依现在的状况,要紧的或许不是『谁』,而是『为什么』。」
「怎么说?」
问了这句后,平四郎忽地说:
「我怎么问起你来了。」
身后看热闹的人笑了。平四郎听而不闻,而弓之助也一脸的若无其事。
「正次郎被折磨得很惨吧?」
「嗯,很惨。」
「动手的人之所以会拷问正次郎,一定是想从他身上逼问出什么话来。」
平四郎双手在胸前交抱,定定地盯着弓之助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以念书般的口吻说道:「正次郎知道什么吗?」
弓之助点点头。「八百富的阿露、富平,还有久兵卫都平安无事吧?」
平四郎连忙转身赶回政五郎处。两人商量不到几句,便决定好如何安排,刚才一直听政五郎指挥行事的、一名平四郎没见过的年轻手下,奔过桥消失了身影。
「富平他们本就有我们的人在监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小心是没有过度的。」政五郎说道。
「权吉也就罢了,阿律不知如何?」
「若是凑屋那个俊掌柜将她藏了起来,也就不必担心。」
尸体己决定移往邻近的办事处。小平次跑了好几趟奉行所后,决定由平四郎负责验尸,因此一行人围着抬着尸体的担架行动。一目桥一带的町役人们,看看弓之助又看看大额头,诧异地皱起眉头,但平四郎未做任何说明,弓之助他们也没作声。
在办事处里,再次仔细检验尸体。此时不须顾虑看热闹的人,便掀开草席让尸体整个露出来。平四郎与政五郎不时发话,都由担任书记的老人写下,只见大额头则在一旁翻着白眼,似乎也正忙着「写」进脑里。
弓之助看到尸体,脸色微微发青。听政五郎面不改色地说着左手小指指甲被拔掉、指尖遭炭火炙烧等,每听一次脸色便更惨白。
政五郎以熟练的手法打开尸体的嘴往里看。「牙齿并没有被拔掉……全都在。」
「有那种拷问啊?」
「在常出入赌场的人当中,并不罕见。」
「真叫人头皮发麻。」
弓之助说了句话,却因声音颤抖,初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脏的。」
「什么?」
「牙齿。」
「牙齿怎么了?说清楚点。」
弓之助咽了一口唾沫。「牙齿是脏的。」
政五郎以沉着的眼神望着弓之助,说道:
「溺死的人,会喝进很多脏污的河水。」
「就是这么一回事。」平四郎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