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老店在长宁街。这条街很窄,只能勉强通过两辆车。街两侧种了许多老枫树,有几十年了,夏绿青红。正值夏天,热风一吹,枫叶就窸窸窣窣摇晃。
钟闻从公交车站牌走到这里出了一身汗。他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林惊语趴在前台认真地用玻璃纤维刷刮表里的锈渍。
店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钟闻走过去,也趴在前台看他:“惊语。”
林惊语没注意,吓得手一抖,但他反应很快,把玻璃纤维刷往上抬了一下,没有碰到表。他头也不抬,“你怎么来了。”
“我不没事的时候就来么?”钟闻撇撇嘴,往店里看了几眼,“林老伯没来么?”
林惊语沉默一瞬,便道:“他去邮局递申诉信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钟闻笑意僵在脸上。沉默了一会,钟闻避开了这个话题,又用一种欢快的语气道:“丁果给你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一个小时两百。太赚钱了吧……”
林惊语手一顿,抬头:“真的么?”
“真的,等会她就来了。”钟闻道,“以后林老伯有事的时候店就交给我来看。”
林惊语望着他,漆黑的眼里似乎有泪光。他认真地道:“钟闻,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兄弟。”钟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车的喇叭声。
接着丁果从车窗里探出头,冲林惊语招手,“惊语,来呀。”
林惊语有些犹豫。
钟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去。林惊语抿唇,把手里的表盘快速地装好,然后递给他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钟闻笑眯眯的。
丁果开车把林惊语带到了一个高档小区,叫临江国际花都。这个小区是湖景房,临渝江,景色非常漂亮。而且它的安检和保密性工作做得很好,怎么看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住处。
林惊语跟在丁果身后,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小洋楼里,然后坐电梯到了三楼。他有些紧张,手心的汗一阵一阵的。
丁果按门铃。
门铃响了一会,紧接着,门便开了。林惊语抬起眼,正好与那人对上了眼神。这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可能还要更年轻,穿着贴身的黑西装。他眉眼生得很利落,轮廓清晰,眼睛很深邃。明明是一副文人的长相,可不知浑身的气质有些冷,不怒自威的感觉。
男人目光在林惊语身上停顿一下,便又礼貌地冲丁果笑笑,“丁小姐,请进。”
丁果冲他点头:“唐先生。”
唐牧识将他们请进屋里。他家很干净,用窗明几净形容也不为过,甚至干净到有一些死板。趁着唐牧识和丁果聊天,林惊语偷偷观察了一下,再抬眼时,却见他轻飘飘地望着自己:“丁小姐,这就是你请来的小老师么?看着年纪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