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和煦,夕阳铺照在地上。
从便利店出来,南栀没马上上车,而是在门口的花坛边坐下了。
她把怀里抱着的一大袋东西放到花岗岩上,双手后撑到身后,懒洋洋地仰头看季寻:“坐吗?”
这地方经常有买了关东煮,三明治的学生过来占着。
放了学,临回家,门口买点吃的,就坐在便利店门口的花坛边,高声谈论今天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傍晚的天,归家的路,在手里甩得跟桨一样的校服外套,充满了青春洋溢。
南栀晃悠着腿坐在花坛边,抢占了小朋友们的地盘。
没多久,季寻长腿一曲,也坐了下来。
迎着微风,南栀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温和又缓慢,“今天偷懒,不想做饭。就喝个豆奶吧。”
她说的是生活,语气却温柔得仿佛在讲述少女心事。
季寻没接话,扯过塑料袋,从里边翻找出两个三明治。
他一左一右在掌心掂了掂,才淡淡道:“不吃浪费。”
一个是金枪鱼的,另一个是蟹柳。
南栀略作纠结,选了蟹柳三明治。都凑了那么离谱的单了,不吃确实浪费。她接过三明治,从边缘开始整齐地撕包装纸。
季寻垂眼看着手里剩下的金枪鱼,抿唇:“你喜欢吃蟹柳?”
南栀:“一般般。”
“那你为什么不选金枪鱼?”
南栀这回反问:“你不是说你蟹肉过敏吗?”
季寻乍然想起在她家吃咖喱鸡那回,因为不吃胡萝卜,又被她追问着报出一大串忌口的东西。但当时那个情况,绝大多数都是一时叛逆胡诌的。
包括蟹肉过敏,全是诓她的。
蓦地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因为随口那么一说就被人记忆深刻,还是因为别的。季寻揉了揉鼻尖,撇开脸:“你听不出胡诌?”
“听出来了啊。”南栀答。
“那你还——”
南栀认真地想了几秒,说:“万一是真的呢。”
“……”
头顶有一排麻雀飞了过去,叽叽喳喳。
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季寻在树叶扑簌声中第一次主动开口:“你在不开心什么。”
“工作压力大啊。”南栀漫不经心,“社畜的不开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寻在心里冷哼,看起来就不像。
眉眼迅速染上了一层阴霾。
这种感觉于他来说并不好。就像小孩儿会跟爸妈诉说自己的烦恼,但反过来,大人很少会跟小朋友说自己的郁结和不甘。
不过就是差四岁,他在地位上却从来不与她平等。
季寻自个儿散发着阴霾,而一手之隔,南栀已经咬下了第一口三明治。
她朝着夕阳眯眼,露出一本满足的表情:“蟹柳竟然也不错啊。下次不想做饭我就来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