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没法放心,但她不可能拗得过这位主。
令嘉下了城墙后,并未回王府,而是坐着马车去了城南的军营。
她本来是想再等两天,等到狄军最疲惫的时候,但战场的节奏太快了,而狄人的战力也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只能尽快能用的牌都用出去,避免太晚了就没机会用了。
这次不需燕王府的令牌,守卫的兵卒就放了行——他们已然认得燕王妃的车驾。
在西城墙战况激烈时,南营正有一支军队整装待发。
他们就是那批从居庸关回来的溃军。
萧彻嫡系出身的这批兵卒本质上就是亡命之徒,保家卫国这么朴素的道德和他们没有任何干系,毕竟他们没有田地也没有家,他们只有一条命。
无数的兵法大家在兵书上告诫后人,这样的恶徒是不适合组军的,即使强行编成军,也只是那种战力最差,闻风而逃的弱军。
可耐不住燕王殿下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狠厉。
他用最丰厚的价钱,买下了这批人的性命,又用最严苛的军法,驯服了人的恶性,让他们成为战场上最锋利的刀刃。
是的,刀刃,这只军队会是刀刃,做不成盔甲。他们只适用于出击,而非防守,这批人根本就没有防守的意识。
耶律昌的进攻太疾太速,令卓来不及用上他们,居庸关就被破了,他们反而成了累赘,以至于现下的范阳,没人敢信他们。
但令嘉敢信,她信的自不是底下这些人,她信的是萧彻。
他既敢留这些人在大殷,那就是有把握他们是能用的。
只看你会不会用。
令嘉会用,或者说她有钱用。
她搬空了王府和曹家的库存,兑换了整个范阳的黄金,凑出了现下高台上那一座座比她的人还高的金山——也就是前些年,王府暗地里卖了北狄一批粮食,范阳市面上才有足够的金块去堆这些座金山。
如果可以,讲究如令嘉也不想用这种直白得有些不体面的法子来收买人心。
可没办法,台下的这批人就吃这一套。
这些金山在落日的金黄色的余晖下散发着天底下最俗气、也最直白的诱惑力,台下的兵卒看着它的目光炙热如火,几乎都要把那些金山熔掉。
以这些人的道德水平,在这么大的诱惑前,难免会生出杀上高台,抢了金山的冲动,如果台上的人不是燕王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