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亚斯心里忽然闪现出一幅遥远的画面‐‐
&ldo;比夏哥哥,等一等我……&rdo;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追着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少年,竭尽了全力的奔跑。而那个少年依旧是昂着头走路,步伐丝毫没有缓下来的迹象。
&ldo;比夏哥哥……&rdo;小女孩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ldo;我、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等等我啊……&rdo;话说到一半,她忽然狠狠地摔倒在坚硬的石地上。看着磕破的手掌,又求助似地看看前面的少年,小女孩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ldo;真没用!长得那么丑,还那么笨拙!&rdo;前面的少年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冷冷说了一句,也不回身去扶地上的女孩,径自昂头走了开去‐‐很快,女孩的哭声就听不见了。
懦弱得象什么一样,居然还是将军的女儿!
斐迪亚斯少将皱眉想着,想起的尽是一些她的缺点。他是一个决断强硬的少年,才华横溢,眼高于顶,对于这样哭哭啼啼的懦弱有着下意识的排斥。一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他简直有发疯的感觉。
路马上到了尽头,尽头上是一座花园,年轻情人们幽会的好地方‐‐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斐迪亚斯皱起了眉头。看来,今天的散步是要花掉&ldo;超额&rdo;的时间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色四起。两个人在花园中停留了下来。
忽然,一阵强劲的对流风刮过来,吹得黛丝红色的短发飞扬了起来,在科培尔星球绯红的天色里宛如一面猎猎飞扬的旗帜。这个青涩的少女唯一有些美丽的地方,也许就是这一头颜色俏丽的头发了‐‐可惜,居然还剪得那么短,以至于毫无一丝妩媚和成熟。
斐迪亚斯在心底摇了摇头,其实,她真是一个对男人毫无吸引力的女孩。
&ldo;入夜以后风很大,还是回去吧。&rdo;终于找到了回去的理由,他冠冕堂皇地对黛丝道。对于女性,即便是他很不喜欢的女性,他仍然是耐着性子的,不像是在战场上那么无情决然。
&ldo;比夏哥哥……&rdo;迟迟疑疑地,黛丝终于喊了他一声,然后又低下了头,一脸的为难,只是绞着双手,看着地上,脸色变了又变。
&ldo;什么事?&rdo;斐迪亚斯问,对于她的欲言又止很不耐烦。
黛丝低垂着的眼角来回地瞟着地上的一棵飞燕草,怯生生地道:&ldo;对不起啊,比夏哥哥,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rdo;又一阵大风吹来,地上的草儿无法抗拒地弯下了腰。她的手再一次绞紧了,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ldo;你想说什么?&rdo;斐迪亚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心中有火,见她老是盯着地上的草儿出神,忍不住伸出脚去,狠狠踩倒了那棵见鬼的草,用军靴用力碾着。
鲜绿色草汁在粗砺的砂石地上染了一片。
&ldo;不!不要踩它!&rdo;黛丝的身子触电般地颤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头,仿佛鼓足了勇气般,不顾一切地大声说:&ldo;对不起!我想取消婚约!我不想和你结婚!&rdo;
她亮丽的短发在夜风中猎猎地飞扬起来,宛如一面红色的旗帜。
看着这张带着浅浅雀斑的平凡的脸,年轻的帝国少将刹那间怔住了,仿佛有一个耳光响亮地落到了他英俊的脸上,打得他脸色苍白。
&ldo;为什么?&rdo;斐迪亚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首先说出这句话的竟然会是她!
黛丝居然想退婚?她、她居然不想和自己结婚?
&ldo;飞燕草……你踩死了这株飞燕草!&rdo;黛丝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弯下了身子,一把推开了他的军靴,轻轻把已经在地上碾成浆状的草用泥土覆盖上,仿佛是亲手埋葬了一种有生命的东西一样。她几乎是要哭出来:&ldo;比夏哥哥,你踩死它了!&rdo;
斐迪亚斯少将又一次怔住,低头看着这个少女的一头红发,不由自主小心地抬起脚来看着脚底,仿佛觉得靴子底下真的有血。
见鬼,真是奇怪的女孩子,他纳闷地想。
第二章叛与逃
&ldo;比夏,最近你好象很不对劲啊。&rdo;在灯光昏暗的俱乐部吧台里,一名中校军官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走过来拍了拍独自一人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斐迪亚斯少将,后者正无聊地把酒在两个杯子里来回倒着,看着啤酒的雪白的泡沫一个个破灭下去。
&ldo;开玩笑!我有什么不对吗?&rdo;斐迪亚斯看着熟识的马格林&iddot;谢比夫中校,微微有些疲惫地晃着杯里的酒,同时拉着对方坐下来一起喝酒聊天。
&ldo;你居然一连几天身边没有了漂亮女人‐‐难道这还算正常吗?&rdo;谢比夫斜着身子靠在吧台上,晃着酒杯调笑。谢比夫比斐迪亚斯晚几年从狄士雷利军校毕业的,现在在空军陆战队服役,在军事方面颇有天分,年纪不大就升到了中校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在校时期就认识,他对这个学长兼上级一向毫无拘束,此刻忍不住拍着对方的肩取笑:&ldo;该不是真的要洗心革面了吧?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和摩尔将军的女儿结婚了,倒也算门当户对‐‐只可惜,据说那个小姐相貌平平,我们的比夏可是要吃苦头了啊!&rdo;
对于斐迪亚斯的艳遇不断,他的同伴们一向是又羡慕又忌妒,现在眼看着他幸福的单身生活到了头,每一个兄弟都想挖苦他一把。
斐迪亚斯少将微微苦笑了一下,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ldo;妈的,如果这些家伙知道黛丝竟要和我解除婚约的话,不知道会幸灾乐祸成什么样子!&rdo;
他闷闷地想着,觉得心里无味杂陈。这一次黛丝忽然提出的悔婚,虽然方一出口就被奥莱托老将军严厉地反驳了回去,向来怕父亲的她不敢再说什么,算是沉默地妥协了。但是对于一向自命风流且骄傲的他,这种事无疑是一种不能原谅的侮辱。
奇怪,到底什么能使这个内向又胆怯的少女居然起了悔婚的念头?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在外面的作为已经传到了她的耳里?‐‐那一天晚上她那种坚决的表情,简直不像一贯柔弱没主见的她所能够具有的!
一定有问题‐‐是不是该派人调查一下黛丝的近况呢?
&ldo;比夏,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rdo;看他不说话,谢比夫中校忽然轻轻地在他耳边道,&ldo;记得那个从帝国大学哲学系毕业的亚当斯&iddot;克莱蒙德吗?&rdo;
&ldo;哦……是不是那一位专门负责帝国物资进出分配的执行官?&rdo;一说起政治与军事,斐迪亚斯的头脑就格外的清醒起来,他记得前几天还听帝国秘书艾丽西娅&iddot;曼森提起过这个名字,&ldo;相当年轻的一个家伙,今年大概只有35岁吧?听说他在管理经济方面很有一手。怎么了?&rdo;
&ldo;你知不知道最近三个月内,他连着升迁了两次?&rdo;谢比夫中校加重了语气,放下酒杯对斐迪亚斯道,眼神严肃,&ldo;现在这个30岁的家伙已经是内务部的次长了‐‐相当于少将的军衔!&rdo;他凑过来,低低在斐迪亚斯耳边道:&ldo;大家猜测,你的叔父斐迪亚斯元帅已经改变了主意,要开始重点培养他作为帝国未来的元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