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原本就不太富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彻底变得一贫如洗。
苏实真还是孩子,却也在父母的恼怒和哭泣中隐隐约约觉察到什么。过去时常唱着歌边洗衣服边陪她的妈妈不得不去饼干厂工作,多数时候换成爸爸在家。妈妈忙了一天到家,总是筋疲力尽,却还要洗衣做饭。拿到残疾证的爸爸
一蹶不振,习惯了两三杯黄水下肚,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苏实真会看着爸爸的睡脸努力回想从前。过去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忘了是小学几年级的某一天晚上,苏实真正在睡觉,只觉得一阵酒气扑鼻,紧接着就看到爸爸覆压而来。那时候她太小了,还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但她还是惊恐得无以复加,没命地尖叫起来。妈妈被惊醒了,爸爸很难堪地
跪坐在床上。那是多么难忘的一天。爸爸说了很多他的苦衷,他连日来的狼狈、惭愧和痛苦,妈妈也哭了。不知不觉,他们讨论的事已经变成了这个家的未来。
也就是那一天,爸爸决定了重新出去工作。妈妈很感动。
苏实真蜷缩在被子里,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那之后,爸爸逐渐开始出去工作,在家也把荒废的菜园开垦出来,这个家好像走上了正轨。可是,到了晚上,让苏实真不舒服的环节却照旧进行着。
看到爸爸振作起来,妈妈也开始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是不会看眼色的孩子,恰恰相反,人们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都好像写在脸上一样。苏实真知道,自己除了忍耐和逃跑以外别无选择。
万幸的是,随着年龄增长,爸爸反而负罪感增加,仿佛自己在做的事的定义变得更加清晰,不知不觉就不再重蹈覆辙。
并不是厌恶故乡,只是希望能和爸爸妈妈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有一段时间也下了苦功在学习上。那时候她已经交往过很多男生,并没有特意挑选,也不是自甘堕落什么的,只是觉得无聊,条件还不错就点头。她和他们牵
着手穿过大街小巷,心安理得享受他们的好,但她从不想要他们之中任何人的爱。反正他们已经爱着她了,就因为那张漂亮的脸。
高考前的寒假,她甚至去理想大学所在的城市观光。偌大的城市空旷了太多太多,她和同行的苏黎旭在酒店吃泡面,然后一起吹着寒风出去。他们穿过一片还零零星星有亮灯的居民楼。附近公园里没有灯,一片寂静中,他们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着。在黑暗里,感觉身体要消失了。能看到树枝形成的屏障外有光亮,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想通过高考离开家。
第47章什么年代吹着什么样的风(4)
28岁的时候,秦伶忠还是有钱,和秦伶碌已经大半年没说过话,偶尔见面也只冲着对方微笑。不是二傻子,纯粹是没话可说,关系就是落到这般境地。平日里大部分时候在国外。和讨厌的人打交道,喝让人想吐的咖啡,但好歹最
近终于开始可以分心做自己的事。
同一年,苏实真依旧很美。会去医院保养又不再熬夜,正在尽力戒掉酒精中,加上一白遮百丑,所以改变在最小范畴内。有时候也会不安,但她也逐渐看开了。屈湘露登上《财富》杂志,志气满满想作为女性登上富豪榜,人生冲刺
前破天荒给苏实真休了年假。
上次休假还是两年前。
和互联网挂钩的工作难免没日没夜加班。她当时睡得天昏地暗,就连秦伶忠打她电话都挨了骂,以至于秦伶忠对着电话发了好一会儿呆。
上次放假还是两年前,恰好老家修路,不知道什么缘故,不偏不倚穿过苏实真家。最巧的是那栋房子竟然被归为违章建筑。爸爸妈妈找到苏实真家里来,苏实真睡得迷迷糊糊,看了看猫眼,因为不想打交道,所以直接假装
不在家,回去继续睡了。后来她跟秦伶忠说,他在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冷笑着说“那不就活该吗”。苏实真先是笑着打趣“你好恶毒啊”,顿了顿又笑嘻嘻地接下去嗲声嗲气回答“反正跟人家没关系啦”。
这一次放假,原本也是要睡的。
连被褥都换成新的,去洗澡时听着水声哼歌,穿着睡衣出来,她准备继续铺床,忽然就被抱住了。她直接被抱着转了两圈,而她已经从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辨认出是谁。都不再是青少年的年纪了,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玩
闹。
苏实真尖叫一声,说:“我要喊救命了!”
“咳,”秦伶忠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会来救你的。”
她随即应景地喊道:“破喉咙!破喉咙!”
他们倒到床上,她被折腾得气喘吁吁,笑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反而若无其事,体能好得让人嫉妒。
“你为什么不去住我那?”他伸出手,用一种让人怀疑真实性的温柔掠过她鬓角。
“住这里方便嘛。反正每天我也和rurui一起工作。”她合上眼睑回答,“你怎么进来我家的?”
“你上次不是给了我钥匙?”他说。
“难怪呢,”她忍不住和他十指相扣,眼睛发亮地说,“那我们要去哪里玩玩吗?只要别是澳门。”
他停顿了一阵,然后说:“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