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沉默了一瞬,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即便面临灰飞烟灭,仍愿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男人,心底终有些不忍。
她虽不明白凡间之事,但……也对他那只求付出,毫不索取回报的感情所动容。
这世界又有几分能做到像他至此?
“领路吧!”长歌声音如清泉响起,转了身。
“嗯?”李桢挑眉,对她的反应有一瞬间适应不过来。
长歌头也未回,便抬步往外走去:“我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我出手相救!”
李桢扬唇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阴冷潮湿的牢房内飘散着刺鼻的腐朽发霉之味。
夜色之下,暗黄色的烛火微微摇曳着,照着深长的并不宽敞的过道,过道两边牢房内关着大大小小的罪犯,无数的鼠蚁猖狂的在地下爬行,密密麻麻的一片。凛冽的冷风透过橱窗往里面一吹,呼呼地风声不断在各个牢房回响,颇有些惊悚。
因值夜班的牢卫不是很多,自从上次长歌失了法力被关入大牢,出来得知李桢杀光了牢内所有人之后,长歌未免他再次重蹈覆辙,便对牢房内所有除芸妃之外的人念了催魂咒。
现在,牢内所有的人已陷入沉睡。
牢房分为普通戒备度牢房、中戒备度牢房和高戒备度牢房三等:像吵架斗殴、偷东西、做错了事受罚的普通罪犯,则关了普通戒备度牢房;重伤他人、贪官、贩卖毒品等则关在中戒备度牢房;杀人、谋反、等涉及与皇家相关的则关在高戒备度牢房。
芸妃刺杀皇帝,实属罪大滔天,自然是关了高戒备度牢房。
这高戒备度牢房明显不去好到哪里去,所以,当长歌走到那所谓的戒备度牢房,见那因初春里没有厚厚的棉被裹体,而蹲在冰冷的墙角冷的瑟瑟发抖的身影时,并不感到意外。
此时,芸妃体穿着单薄的囚衣,浑身渗出殷红的血,一头秀发蓬头垢面乱七八遭遮着脸,看不清原本五官,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显然前不久受了刑。
闻脚步声响,芸妃面色微动,却依旧缩在那小小的角落里,扯着嘶哑的嗓子道:“你们来了……”
这句话说出,倒让长歌讶异了,感情,她知道他们会来?
李桢眸眼微动,却未曾出声。
“我想是时候告诉你所发生的一切了。”芸妃沉默了一瞬,低低咳嗽了一声,才继续虚弱地说道:“李桢,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咸阳宫发生的那一场毁灭性的大火?”
李桢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转冷:“我自是记得!”简直刻骨难忘。
“那一场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大火过后,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皆以为皇后宋氏化为了灰烬。其实,众人不知,当年她没有死,在那悬梁掉下来之时,她被贴身婢女怜儿所救,也就是后来,你抓到了的那个已疯的宫婢。”
长歌突然想起了那日李桢将那妇人困在火中,李桢说,那妇人有可能在装疯卖傻,她没信,原本是真的,她没疯。
“其实,她是故意暴露行踪,让你手下的人发现的,只可惜,当时,她已被人注意,还没来得及向你透露只言半语,便遭受到了毒手!那天晚上,我偷偷潜入你的别院,想去找她,却亲眼看见她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给活生生勒,。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
“咳咳!”芸妃又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
李桢目光深幽地望着她:“若是真如你为言,那我母后在哪里?”
“你见过她的。”芸妃抬起了头望向了他。
李桢身体猛地一震,脸上浮现一丝苍白。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就是昔日你们见到的,那个卧病在床的男人——齐俊远,她便是在你们眼中已死的皇后,也就是你的母妃,宋玲。”
“说出来你们一定不敢置信吧?可是,这的的确确是事实,在那场大火过后,她便容貌尽毁,与婢女怜儿逃出深宫,以新的容貌示人,当时,容家势力极大,连李煜也得看脸色行事,整个朝廷几乎以容家马首是瞻,那时的容家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长歌眉头轻蹙起:“既然如此,那她为何不立刻回到容家,或是回到深宫?听闻李煜对她用情极深,纵然容貌尽毁,相信,他也定不会在意!”
芸妃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回到深宫?那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区别?说不定,当日咸阳宫内那一场大火便是他派人烧的!”
长歌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凝,自古薄情皆帝王,在皇权膨胀之下倒也不是不可能,她望着芸妃,淡声道:“那她回到了容家?”
芸妃斩钉截铁答的回答:“没有!”
长歌便疑惑了,这宋玲竟然不想回到皇宫,那又为何连自己的家也不愿意回?宋家的势力大到连皇帝也要容忍三分,应该也不惧怕他才对!
她拢眉:“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