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微微一怔,这关系网复杂得就如一张蜘蛛网,密密麻麻的,怪不得李氏还敢待在深宫之中,因为她早就料定皇后暂时动不了她。
“数百之人?”李桢深凝了眸,“便不怕他们阳奉阴违吗?”
李居明显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底:“我们有他们的把柄在手,全都记录在一个账册里面,他们要想活命,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李桢眯了眯眼,沉默了一瞬,想到什么,继而讶异道:“既然李家世代为官,为何李兄却不愿从政呢?”
长歌若有所思地望了李桢一眼,心底隐隐猜到他话中那几分寓意。
“殿下,这李兄二字可万万使不得!”这一句李兄着实让李居明惊了一把,他慌忙放下手中茶壶,跪下欲向李桢磕头。
李桢眼疾手快虚扶了一把,面上是那雍容得当的浅笑:“李兄又何必如此惊慌,实不相瞒,我与李兄一见如故,若是李兄在朝廷为官,相信我俩定是至交好友。”
这一句至交好友,让李居明面上惊喜交集,想他志在为官却屡屡不顺,家中大大小小,皆以他嫡亲哥哥李维明为傲,从来都不会正眼瞧过他,如今倒好,这太子李桢要与他称兄道弟,从今往后,他便是未来皇帝的兄弟了,他倒要看看,今后还有何人胆敢瞧不起他。
李居明也就不在客气,顺势就着李桢伸来的手站起了身,眼底划过一丝阴狠:“殿下,实不相瞒,并非是我无意入朝为官,只不过……我的父亲从小到大比较偏心我大哥,对我,除了打骂之外,从未都不会正眼瞧过,别说入朝为官,就连我在外面想要与朋友开家窑院也被他骂不学无术。”言语之间满是对他父亲的愤恨。
开家窑院只怕是为了悦己吧?只骂不学无术倒是过轻了。
长歌眸光略有些清冷。
李桢微微笑道:“李兄的聪明才智皆是一流,若不入朝为官实属朝廷之憾,如若他日有幸得李兄跟随,真是莫大的福分!”
李居明心底咯吱一声,面上满是按藏不住的惊喜之色。他慌忙跪地,朝李桢重重磕了个响头:“承蒙殿下垂爱,若是殿下不介意,小人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李桢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这次却是未曾搀扶:“李兄快快起来,这是无人,你我不是君臣,只是朋友,你不必如此拘礼。”
李居明深深叩谢了一番,这才起身。
“不过……”李桢话锋一转,又道,“现下朝廷动荡不安,众人对我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我近日又不便出现,恐怕得麻烦李兄多为关注宫中事宜才行。”
李居明道:“殿下放心,小的这就下去吩咐下人密切关注皇城内外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绝对第一个向您禀告!”
李桢微微一笑,温和道:“有劳李兄了!”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事!”李居明朝他鞠了个躬,立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外,走到门口之时,还不忘体贴的替他们关好了门。
屋内顷刻一片静谧。
闻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桢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却,深凝了眸,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长歌抬手轻轻啜了一口茶,淡声道:“此人一看便是心狠手辣,攀炎附势之人。”
李桢低下头把玩着手中杯盏,勾唇极为寡淡一笑:“我倒怕他是正直不阿,忠心不二之人,有野心有欲望才好掌控。”
长歌拿着杯盏的手微微一滞,抬眼略有深意地望了眼他。
李桢似乎并无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继而缓慢道:“深宫内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纵然不喜欢,身处在那权力欲望的中心,却也身不由已,若是可以……”他低垂下头,摊开手,微微张合了一下,“谁人不想,干干净净,手中不染半点血腥!”
长歌深知他所说的话过于冰冷现实,却也无法反驳,没错,这便是他的宿命,身为帝王者,永远无法逃脱的宿命。
“那个撞你的乞丐交由你的那张白纸,可有发现什么线索?”长歌望着他随意丢弃在桌面上的白纸,不由开口问道。
李桢蹙了蹙眉,视线落在那张白纸上,伸手拿起,轻轻将他打开,推到长歌的面前:“一无所获!”
长歌轻轻望了眼他,在垂眸望了望这张白得几乎透明的纸条,指尖掂兰,在白纸上面一拂,一抹金光银粉随着她指尖流动晃开,掉落在那白纸之上,金光闪现之后,却仍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