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络道:&ldo;吴王李恪指使禄东赞认我做王后?这能说得通么?恪哥哥昨天方才回来,只怕之前从未见过禄东赞,更别提指使他做什么事了。&rdo;
这个络络,对于什么是政治并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迟钝。我只愿吐蕃人的脑子能简单一点,少些政治纠纷,不然络络日后铁定要吃亏。
恋花兀自在解释道:&ldo;听平阳说,淑妃娘娘有私心,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削弱汉王的力量。汉王不是皇上的弟弟么?能耐够大了,还要怎么样啊?一定要女儿当上吐蕃王后,才算是风光门户,为父亲挣到面子了么?&rdo;
我忍不住叹道:&ldo;傻丫头,你难道看不出,汉王在外虽是威风,皇上却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他在外跋扈,皇上已经申饬过好几次了。&rdo;
络络道:&ldo;他既然跋扈,自然皇上会申饬,难道就为了他女儿成了吐蕃王后,从此便由他横行京中?&rdo;
我悠然道:&ldo;皇上千古贤君,自是不会由他胡作非为。但如果太子成了皇上呢?&rdo;
第四十四章琵琶女
恋花已冲上来,忙忙捂住我的嘴。
络络总算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ldo;汉王和太子一路,平阳郡主如果能去吐蕃,从此吐蕃也算是太子的人,于太子的未来大有好处。而汉王如能拥立太子成功,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算是明白了,我这一当吐蕃王后不要紧,却挡着人家的道儿了。&rdo;
恋花和络络都有几分惊心之色,相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强笑道:&ldo;看我做什么?&rdo;但我心里却知她们多少有些了疑心。毕竟,我入宫之初,便曾说起汉王与太子交厚,平阳郡主入吐蕃对太子日后大有助益的话,去点醒李世民三思而行;又在李世民有意改选络络为王后之后,表现得十分积极踊跃,去加强李世民的信念。络络大大咧咧了一些,却也是极聪明的,知我从来不肯多事多话,冒然出面,必然事出有因,多半是早有此念了。
我正心虚时,络络呵了口气,已伸手往我胳肢窝里挠来,道:&ldo;书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想着让我代替平阳去当那劳什子吐蕃王后?&rdo;
我却最怕挠痒痒,忙躲闪时,恋花也从旁助着络络,把我按倒在床上,挠得我笑得透不过气来,连连求饶。
剪碧忙来拉道:&ldo;小姐们,别闹啦,外面正吵,听见你们笑,不知以为你们在怎么着幸灾乐祸呢。&rdo;
络络忙住了手,指着我道:&ldo;快说,你在打什么主意?&rdo;她的模样虽有些恶狠狠的,可明亮如宝珠般的眼里却还蕴着一丝笑意,可见并不真的生我气。
我只能苦着脸道:&ldo;我能打什么主意?禄东赞要你做王后,难不成也是我引去的?这话一传,那更好了,平阳郡主还不立刻把我吃了呢!&rdo;
络络将信将疑,终于叹道:&ldo;其实政治与我们,实在是没什么关系的。书儿只是太聪明了,什么事都似能预先料着一般。&rdo;
恋花也愁道:&ldo;现在怎么办呢?她们闹得那么凶,我们还出不出去了?&rdo;
络络嘀咕道:&ldo;我们还没吃早饭哩,难不成一直缩在屋子里?自然是要出去的。&rdo;
这时屋子外却出奇地静了起来。
我侧耳听了听,道:&ldo;奇了,没动静了。&rdo;
络络叫道:&ldo;走,我们出去瞧瞧。&rdo;
走出房门,还没到院子,便听得齐刷刷的众人声音:&ldo;奴婢参见皇上!&rdo;&ldo;臣妾参见皇上!&rdo;
原来是李世民突然来了,平阳郡主再愤怒,也不敢再放肆无礼了。
我们想要退回房中时,李世民已经一眼看向了我们,我们不好躲闪,只得走出,恭谨施礼。
李世民的一袭家常锦衫在风中被吹得衣角翻飞,面却沉凝异常,微有薄怒,反比金殿之上更具王者之威。他只对我们点了点头,闲闲道:&ldo;大清早的,风华院里就挺热闹了。&rdo;
平阳郡主早已哭得两眼红肿,鬓钗散乱,此时扑通跪在李世民面前,哽咽道:&ldo;平阳自知鲁钝,不足为一国之母,故而这些日子以来,兢兢业业,勤奋修习,自觉并未有何过错,何以无故以络络取代我入吐蕃,甚至连个解释也不曾有?&rdo;
李世民沉着脸,道:&ldo;你要解释么?倒也有!你自己且去照一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模样,可有一国之母的端庄沉静?&rdo;
平阳郡主想来也是高傲惯了,居然不理李世民语中凌厉之意,仰起头来,道:&ldo;臣女自知失仪!可难道络络比我更有一国之母风范?&rdo;
她败得本不甘心,可只怕更不甘心的是,居然败在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李络络手里。以她的眼光看来,络络出身虽是高贵,可举止粗疏,言笑无忌,连起码的淑女风范也没有,又能做什么王后?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ldo;一国之母的风范,难道就在外表的端庄沉静之上?文德皇后的十篇《女则》,你可有细看?不论为后,为妃,亦或为夫人,内在的修养和真正的知书达礼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纵有金玉其表,又有何用?&rdo;
李世民含怒拂袖,袖角甚至挥舞到了平阳郡主脸上。
平阳郡主脸上发白,终于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