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不想再去乱葬岗了,他怕,但没办法,主意是他出的,也得由他收尾。
可当他带着人来到乱葬岗,找了整整一白天,竟没有男孩的影子。
莫非是他自己走出去了?还是……真出事儿了?
家仆的腿在哆嗦。他怕的不是男孩出事,而是这地方有鬼。
此刻夕阳落下,天色渐暗,在阵阵冷风中,他们突兀地听见了一个怪异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动静。
家仆等人慢慢回头,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骷髅手臂从坟包伸了出来,搭在土上,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像是在动。
可刚才那处分明什么都没有的。
“啊啊啊啊!”
几人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见家仆独自回来,九少爷皱起眉,问男孩人在哪里,怎么没带回来,家仆口齿不清地回答:“有、有……有鬼啊!他不见了!被鬼害死了!”
他提起戴着翡翠扳指的骷髅,九少爷根本不信,一脚踹上去:“你放屁,分明是你没用心找!什么翡翠扳指,要是有那么值钱的东西,你能不捡回来?”
“我不是啊,我、我以为自己命都要没了,哪里敢捡,我发誓我没说谎,真的——”
“吱呀。”
就在九少爷责骂家仆的时候,庭院的小门开了。
入夜了,庭院里点起了一盏盏灯笼,红光落下,男孩走了进来,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灰尘,也不见他说自己饥饿或口渴。
他向来佩戴在颈间的长命锁不见了。
男孩展颜一笑,重瞳弯起,更显得唇红齿白的:“九弟在说什么,不如也让我听听?”
九少爷刚为他人没死松了口气,闻言瞪圆了眼:“你叫我什么?”
“怎么了,九弟,有什么不对?”男孩笑了笑。
他走过去,九少爷面露疑惑的表情,喃喃自语:“他从没这么叫我,而且……怎么还笑了?”
家仆面无人色,颤抖着指向男孩:“少爷,你看,他的手……”
九少爷目光下移。
男孩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尺寸不合的扳指。
是翡翠扳指。
他们后背凉飕飕的,男孩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两人后退几步,惊惧地望着他。
“忘了告诫九弟。”
男孩笑了笑,浅色的眼珠映着光,肤色惨白,如纸扎的人偶,没有半分生人气,眼神幽幽,更是像个死人。
“天色已晚,切莫随意出门,会遭灾祸的。”
过了半个多月,家仆死了,说是喝醉了酒走夜路,不慎摔进河里淹死了。
他家人都死于灾荒了,身后事无人料理,族中见他可怜,为他置了口薄薄的棺材,停在义庄里。
深更半夜,男孩离开宅院,提着灯笼来到义庄,找到家仆的那一口棺材,屈指在木板上轻轻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