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霜兴致勃勃地分析:“我跟谨安怀疑那截柳枝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马兴凡的命案推到树妖头上。可是谨安说案件相关的细节都是官府隐秘,外人无从知晓。我刚才有个猜测,会不会是凌大人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燕安谨思忖片刻,“道长说得有道理。”
“据我之前的观察,醉香坊的姑娘们表面上彼此争风吃醋,但私底下却关系甚密。若是香秦从凌大人那里得知了树妖案的细节,将此事告诉香佩姐姐,也是有可能的。”
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马兴凡的尸体旁边,会被人留下一截与之前的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柳枝。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江采霜才想起来问燕安谨:“这么晚了,世子殿下要去何处?”
“开封府。”
“你要去审犯人?”
“槐街一案,我已大致有了眉目,正欲前往开封府审理此案。”
江采霜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兴趣,“槐街案你已经破了?那我跟你去瞧瞧。”
燕安谨无奈,“好。”
本想连夜审案,不让她知晓太多不堪的内情,可既然凑巧碰上,便只好带她一起去了。
等他们抵达开封府,林越已经提前将事情都安置好了。
正堂内燃着火把,摇曳的火光来回跃动,开封府的官吏分立两边,所有人都瑟缩着肩膀,噤若寒蝉。
燕安谨缓步走过,众人齐声恭敬道:“拜见世子殿下。”
落座后,他身边有个空位,江采霜便自顾自走过去坐下。
坐在这个位置,待会儿下面有什么动静都看得清楚。
林越见她不打招呼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上座,正欲开口,被燕安谨以眼神制止,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
燕安谨视线扫过堂下,徐徐开口:“凌子淇呢?”
开封府的判官、推官、府院、六曹皆在其列,就差槐街这桩案子的主审官凌子淇了。
刘大人硬着头皮回话:“回殿下,凌大人今日不当值,不在开封府,已经派人去请了。”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平日里这个凌子淇办案勤勉,随叫随到。怎么今天定北王世子过来,这么关键的时候,派人去请他,半天都还不来。
江采霜兴奋地冲燕安谨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慌,生怕那女子惹得殿下不快,连累他们也遭殃。
却没想到,传说中暴戾凶残的世子殿下,竟真的倾身过去,认真听那女子说悄悄话。
江采霜手掌竖在唇畔,贴近他耳边,气息声伴着温软的嗓音入耳,“凌大人肯定还在醉香坊。我离开之前在屋顶上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从房里出来。”
少女的杏眸乌黑莹润,澄澈如琉璃,燕安谨眼底含笑,缓缓点了点头。
又等了约莫半刻钟,凌子淇扶着刚刚戴上的官帽,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下官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燕安谨见他匆匆赶来,反倒露出了春风和煦的笑容,低磁的嗓音也慢悠悠的,听不出半分怒意,“凌大人可真是让我们好等。”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凌子淇瞬间如坠冰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砸得乌砖地面都发出一声闷响。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定北王世子态度温和,看似一副和善好说话的模样,在场却没有一位官员敢替凌子淇求情。
只因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表象,真正的燕世子喜怒无常,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燕世子笑面阎罗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燕安谨的视线在凌子淇身上停留,直到他满头冷汗,快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才终于发话:“起来吧。”
随即吩咐人,带槐街一案的相关人员到堂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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