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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装饰会餐室墙面的巨幅马赛克壁画，构图几乎完全仿造达文西的《最后的晚餐》，描写的是预知自己将因加略人犹大的背叛而死亡的耶稣，在逾越节的餐桌上说：&ldo;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之中将有一人出卖我。&rdo;而十二门徒听到后骚动不安的经典场面。望着那充满戏剧张力、时间仿佛冻结了的构图，葛林突然想到，今晚的宴席上不会有个犹大吧?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那幅画跟侦探小说的破案场面好像。名侦探耶稣大人把一干嫌犯集合起来，宣布说：好，真正的凶手就是……&rdo;

坐在葛林隔壁，同样也在看画的赤夏说出天真的感想。葛林没空理她，自顾自地观察起出席这场餐会的人。大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地使用着刀叉。

也许&ldo;邪恶&rdo;比死亡更难对付，葛林心想。不管愿不愿意，死亡的阴影迟早会渗出我们的肉体，但蕴藏在心中的邪恶却不会显露在外表上。看似圣贤的人其实却是无可救药的罪犯，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虽然曾有哲学家说过&ldo;身体是灵魂的监牢&rdo;，但对邪恶来说，身体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偷偷观察着一切的葛林看到某人跟壁画里的耶稣一样苦着一张脸百无聊赖地翻动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瞬间，葛林还以为是史迈利坐在那里，不过那只是他的错觉，除了戴上假发、眼睛的约翰外，还会有谁呢?自从棺材暴冲事件发生以来，约翰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了。只是，这次的约翰跟那时候相比，显得非常没精神。不，与其说是没精神，倒不如说他好像在害怕着什么，葛林心想。这个男人在史迈利死后，已经如愿以偿地取得墓园和家族的最高领导地位‐‐不管是名分上的还是实质上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旁边也有人跟葛林保持着同样的想法。威廉率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口问道：

&ldo;大哥，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事情不是都照你希望的在进行吗?还是，一天不知道新遗嘱的内容，你就一天无法安心?&rdo;

这番冒失的话让约翰缓缓抬起头来，他先啜了一口酒，然后尽可能维持冷静地语气说道：

&ldo;待会儿哈定律师来就会公布一切了。我相信爸爸，爸爸也信赖我。我想不至于有什么奇怪的变动吧!&rdo;

&ldo;是吗?依我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哎呀!要是老爸人家在传的那样复活了，说什么要把遗产收回去……到时候不只大哥，连在座的各位都要伤脑筋了。&rdo;

威廉原想说说笑话让大家轻松一下，没想到却没有半个人笑。不过，比起威廉的冷笑话，接下来詹姆士问的问题才真是破坏气氛。

&ldo;老爸的火葬取消了吗?&rdo;

约翰好像被人踩到了痛脚，他转向詹姆士说道：

&ldo;当然，明天爸爸的葬礼将完全依天主教的仪式举行。上次是我说错话了，爸爸本人也希望遗体能不火化，直接埋葬。&rdo;

&ldo;是曾经希望吧?&rdo;詹姆士马上纠正他。&ldo;‐‐这跟先前讲的不太一样。&rdo;

停顿了片刻后，约翰更正道：&ldo;没错，是曾经希望。&rdo;

哈斯博士试着打圆场。

&ldo;啊，亲人刚过世的时候，时态用错是常有的事。因为死人的时态全变成了过去式。跟死有关的语法不仅时态不同，就连人称都会改变呢!&rdo;

就在哈斯博士卖弄他的满腹经纶时，葛林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疑问：这些人当中，到底有谁真正为了亲人的死感到伤心、难过呢?跟葛林一样觉得坐立难安的赤夏，为了阻止哈斯博士继续长篇大论下去，赶紧挑起更生动的话题。

&ldo;说到死人复活‐‐我想起一件事，听说最近墓园里面也有人死了再活过来的。&rdo;

葛林以为赤夏在说自己，连忙看向她，不过，她压根就忘了葛林的存在，正因为大家的关注而得意不已。

&ldo;你是说墓园里面吗?&rdo;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约翰。

&ldo;没错，沃特斯告诉我的。&rdo;

&ldo;多嘴的同性恋。&rdo;詹姆士把话接了过去。&ldo;他说的是欧布莱恩那件事吧?&rdo;

在此之前一直默默对着盘子的洁西卡和弗雷德，一听有人提到自己的姓，连忙抬起头来。弗雷德还在想说该怎么问呢?洁西卡就已经先开口了。

&ldo;我公公怎么了?&rdo;

詹姆士不屑地哼了一声。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啊!没什么，不过就是死后身体变硬，眼睛碰巧张开罢了。当身体受到严重碰撞、皮肤四分五裂时，常会发生那样的事。对吧?哈斯博士。&rdo;

&ldo;嗯，没错。比方说手术的时候，因为皮肤的表面积缩小了，一经拉扯，就会出现类似的情形。&rdo;

洁西卡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詹姆士。

&ldo;你不相信我吗?那是沃特斯少见多怪，自己吓自己。故人现在正躺在坟墓里安息呢!只要把死人屎擦干净，眼皮就会紧紧闭上了。&rdo;

&ldo;死人屎?&rdo;弗雷德傻乎乎地问。

&ldo;嗯，就是卡在遗体眼角的眼屎。&rdo;

&ldo;哎呀!真是感激不尽。生前就不用说了，难得你连死后都这么替我公公着想。&rdo;洁西卡讽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