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嬷道:&ldo;诺。无人不知归路,只是不愿意走向前路,所以才会眷恋归途。&rdo;
妫翟端详了丑嬷一眼,问道:&ldo;为何在我最迷惑之际,你总会出现在我身边?&rdo;
丑嬷又轻轻地笑了,道:&ldo;可能奴婢跟夫人有缘吧。&rdo;
雪积了厚厚一层,内廷的室内暖融融,熊赀躺在妫翟榻上,嘴角挂着笑,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酒气。妫翟没有做声,蹑手蹑脚要去星辰房里坐。
&ldo;你想躲到哪里去?&rdo;熊赀早已醒来,只是佯睡不起身,就等着妫翟进屋。
妫翟惊讶,忙止住脚回话:&ldo;大王今日不去丹姬处歇着么?&rdo;
熊赀起身,道:&ldo;寡人不是为了等你的逐客令才到你房里来的。你溜去了哪里?天这么黑,万一摔跤了怎么好?&rdo;
妫翟不回话,低头坐着,挣扎了许久说出了违心的话:&ldo;大王,天色已晚,莫如早些歇息吧。&rdo;
熊赀浅笑道:&ldo;这是你予寡人的奖赏么?&rdo;
伐蔡胜利而归,这是自己想要的,也是楚王为她做的,而今这么对他未免说不过去。
妫翟站在熊赀面前不再言语,她低下头拉下衣襟脱了衣服,放下鸳帐爬到里面去。
熊赀今天特别高兴,见妫翟如此轻柔娇美的动作,心神荡漾血脉贲张,哪里还慢慢调情管妫翟的感觉,反扑过身压了下来。熊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发泄了最后一丝精力,觉得有说不出的幸福满足。可是暗夜里的妫翟并没有感到愉快和享受,蔡献舞那披头散发绝望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旧年的时光如同碎片飞来。她不明白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或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到底该怎么样,息侯床上床下对她都是百般的温柔,这个熊赀虽然让她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在议政殿侍奉分明感觉如履薄冰,床上还如此粗野蛮横,不管她想不想要,只要他想了,就野蛮地冲上来。造物弄人,我的命运怎么如此?
熊赀幸福地拿起被子给她盖上,忍不住想亲亲妫翟的脸庞,当他的手摩挲妫翟的脸时,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她怎么哭了。熊赀所有的热情和心意立刻在妫翟的眼泪下洗刷干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仍然没有走进这个女人的心。熊赀兴致全无,愤怒到了极点,撩开被褥,粗暴地推开妫翟,胡乱将衣服披上,独自起身。
熊赀走到门口又回头冷脸骂道:&ldo;今次是你自愿的,寡人没有强迫你。你当寡人是什么,是缺少女人的乞丐吗,竟敢用这般脸色来对寡人!寡人对你所做的弥补,难道还不够吗?你不想再见到寡人,很好,成全你。你爱日夜思念那个死鬼随你高兴,寡人再不会踏足此地半步!&rdo;
熊赀怒气冲冲甩脸而去,星辰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看着妫翟孤零零地躺在榻上。
&ldo;翟儿,到底怎么回事,大王怎么发那么大的火?&rdo;
&ldo;没事,他早该发这么大的火了,能忍这么久,也不容易。&rdo;妫翟擦擦泪轻轻地说。
星辰见状,道:&ldo;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蔡献舞难受吧,岁月几曾回头?咱们不该再想着过去的不痛快。&rdo;
妫翟道:&ldo;我不知这是不是我要的生活。&rdo;
星辰劝道:&ldo;那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未来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没有目的,你怎么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呢?翟儿,姐姐有几句难听话说与你听,请别生气。对有距离的东西,我们总是豁达的。譬如,隔着时光回望过去,我们似乎没有理解不了的事,没有宽容不了的人,然而一拿到当下,便小肚鸡肠起来。那时你也说蔡献舞自桃林一别再没出现,薄情寡义,也说过息侯不喜政事和他吵,而今现在只记得他们的好。不管现在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到了这里就由不得咱们,多宽心一些吧。&rdo;
妫翟叹道:&ldo;星辰,我觉着我有时候,真没有你想得通透,总是要陷入到泥潭中无法自拔,弄得自己心苦。&rdo;
星辰苦笑道:&ldo;那是因为你动了情。一个情字能生出多少纠葛,不在其中的人,自然看不明白。&rdo;
妫翟起身,道:&ldo;我也不想睡了,你陪我对弈吧。&rdo;
星辰点头,默默取来棋盘,二人临窗对坐,妫翟拈起沁凉的棋子,和星辰专注于棋谱之中。
寒夜里,熊赀怀抱着丹姬娇嫩温软的身子,消了怒气。听罢熊赀的牢骚,丹姬道:&ldo;大王,人生苦短,能得几个良宵。妫氏要为了蔡献舞伤神,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不要管她,自己开心要紧。&rdo;
熊赀说:&ldo;她为息侯伤神倒是情有可原,怎会为蔡献舞伤神?且不要胡说。&rdo;
丹姬手掌撑起身子,无奈说道:&ldo;大王,您是英雄,是大丈夫,又怎么会知道小女人的心思?若是她对蔡献舞没有什么情愫,臣妾是不信的,不然何故她要散了宴席悄悄去蔡献舞的囚室,关上门来说了好久的话,临别时还哭泣不已?若是臣妾,能报仇雪恨,只会笑才不会哭呢。&rdo;
熊赀推开丹姬,阴沉地说道:&ldo;你跟踪她?&rdo;
丹姬委屈说道:&ldo;大冷天的,谁稀罕跟踪她!不过是出来醒酒恰好撞见罢了。大王不信臣妾,臣妾也懒得辩驳,反正臣妾只想让您高兴些,您不领情,臣妾有什么办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