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道:“通报说是京里下来的太监,姓黄,其他不知。”
张和才一听姓氏脚下立马快了几分,小跑着就去了角门。
跨出门槛,张和才见一胖太监坐在车辕上,面目慈和,在乌江的大太阳底下热得不断擦汗,和他一比,张和才简直苗条的不得了。
两步走去,张和才一把拉住他汗涔涔的手,堆笑道:“黄老公,久见。”
黄锦两手握握他的手,也笑道:“小才子,少见了啊,你咋儿个瘦了?”
张和才噎了一下,不待他言语,黄锦拿帕子的手指了指天上,又道:“天儿这个热啊,可真是不比京城,这汗发不出来身上难受,你这儿有地儿借我冲个凉吗?”
张和才忙道:“有,有,您随我来。”
黄锦冲后头跟着的几个寺人道:“你们先回行馆罢,我与张公公叙个话儿,过会儿再走。”话落二人一同进了王府。
引黄锦去到自己院中,张和才亲自打了凉水给他冲洗身上,又拿出新的浴布来给他使,待黄锦洗净了,张和才道:“衣裳先搁着罢,我给您晒晒,过会儿凉快了再穿。”
黄锦笑道:“就你心细。”
张和才连声道着哪里话,捧他衣服晒到外头去,二人回到屋中,张和才取了自己压箱的云香叶,烧起浮水泡好茶叶,过了一趟手,他将杯盏推到黄锦面前。
待献了茶,张和才当着黄锦的面撩起袍,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
黄锦忙搁下茶杯扶他。
“和才,和才,哎呀,起来说话儿,起来起来。”
连拖带拽把他拉起来,黄锦叹道:“你说说你,你这是做甚么,没有这必要嘛。”
张和才道:“没有您黄老公,就没有我张和才,我出宫之前搁了话,只要见您一次,我就得磕一次头。”
黄锦嗨了一声,把他扶起坐下,点点桌道:“你呀,甭这个,你自己个儿好好活着,就是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爹啦。”他端起茶杯,“你爹既然托了你给我,这就都是该做的,甭来这个那个的,丧气。”
饮了口雪茶,黄锦看了眼外头,低声道:“怎么样,这儿一年半载的,过得舒坦?没人儿来找你查宫里那事儿吧?”
张和才闭了下眼,默然摇摇头,又睁眸笑道:“王爷好脾气,我在这儿过得舒坦得很。”
黄锦道:“成,那就成。”
他实在是觉着热,说完了话掀开茶碗盖子,干脆将雪茶一饮而尽,张和才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
倾着茶,张和才随口道:“您今儿个怎么得空来乌江府了?”
黄锦道:“哎哟,还不是宫里那点儿破事儿。”他接过茶杯拿在手里,“裘家的皇商这不是在乌江盘亘了些日子嘛,圣上不大放心,派了我们几个下来看看,别再和前年似的出了乱子。”
张和才点点头,道:“裘家主就住在王府里,快要动身了,没甚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