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刃已经面无血色,他冷汗淋漓地半垂着头,从青白唇瓣间漏出的气息也断断续续。行刑人捏起他的下颔,行刑专用的药丸便被强行塞入口中咽下。
药效发作得很快,又一轮新的痛楚降临到受刑的人身上。
已经无力垂软的四肢猛地绷紧,墨刃死死地咬牙忍着,白皙颈子上青筋毕露,可痛苦的喘息和无意识中漏出的嘶哑叫声还是填满了不大的刑罚室。
他睁着有些涣散的眼,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不痛,并不很痛……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点刑罚怎会熬不过去……
再说,这都是他擅自决定的不是么。
墨刃忍不住在心内苦笑。若是给主上知道,他拿了九云玉牌却给自己下了罚令,以这种苦肉计来骗白华……也不晓得主上会怎样地发怒。
白华公子就坐在杨一方右手边的那个铺着锦垫的座椅上,柔美无暇的样子似雪似玉,与这阴森血腥的刑堂格格不入。
他此刻脸上满是不忍和焦急,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要……不要再继续了……”
白华忽的把雪袖一拂,倏然站起身,修眉轻蹙,桃花美眸隐约含水,“请杨堂主手下留情,再这样罚下去,人会受不了的!墨侍卫虽然有错,可他毕竟是从小跟着殿主的人……”
他是一个时辰前被放出来的。柔软的少年憔悴虚弱,扶着地牢的栅栏,顾不得整顿仪容就连连追问楚大哥是否无恙。
而前来传令放人的黑衣侍卫,很快就以行动给了他答案——
楚言不仅平安无恙,还十分疼惜受了“无妄之灾”的爱人。因而那个害得白华公子吃苦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要受罚的。
受罚,罚的是药刑。
这是墨刃给自己精心挑选的一样刑罚。这刑罚唯一的好处是只疼不伤身;而坏处也在于,它虽然不伤身,却能活生生把人疼疯。
墨刃觉得很好。他还要陪主上去长青城的,不能受太重的伤,不然到时候没法服侍主上也没法替主上杀敌可就糟了。
至于疼……这个他不怕,豁出去忍过便是了。
白华还在求情,嘈杂的声音灌入嗡嗡乱响的耳中。刑架上的墨刃压着眉抬了抬头,在刑堂火光的映衬下,那道由侧脸自脖颈的线条便显得分外苍白消瘦。
他整个人已经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疼的都开始痉挛了,可意识还算清醒,声音寒冷沙哑:“既然是墨刃犯了错,惹得殿主不悦。领罚天经地义,不需旁人多言。”
白华用力地一拍座椅扶手,“墨侍卫,你为何非要死了心为难我!为难你的殿主!”
他百般痛心疾首地哽咽道,“楚大哥他根本不想和你闹僵成这样的……你身为殿主侍卫,怎可总是这般违逆他的意思!”
墨刃面上闭眼不言,只当这人不存在。心内却不禁冷哂,他不是猜不到白华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