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这样做?”
“因为她不想死,也不想我们死。”
“师傅。”小星一脸的茫然,“我们该怎么做?”
“坐下,吃饭。”
“可是,如果我们早点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苏剑笑慢慢地把第四个馒头的最后一口咽了下去,说:“我们为什么要追?”
小星的声音有些哽噎:“我们没有能够救回聂姑娘,不能再让宁公子出事了。师傅不是答应过聂姑娘的么?”
苏剑笑终于停止吃东西,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小星,聂姑娘那是天意。为恶太多,必招天惩,那不是我们的错。”
小星说:“但是,她做的恶事都是被迫的啊。”
苏剑笑说:“但是毕竟还是她做的,是么?你和我认为她是被迫的,但是被她害死的无数冤魂却不会这么认为,这无情的上天也不会这么认为。看一个人是不是该惩罚,这上天只会看他做了什么,绝不会看他是为什么这么做。上天借我们之手惩罚了逼迫她做恶的妖魔,又借那一箭惩罚了她,这就是天意。”
小星说:“可是……”
苏剑笑不让他说下去,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强者的游戏。我们因为聂姑娘而卷入这个游戏之中,但是这个在我们眼中最重要的角色,在这个游戏中可能一钱不值!游戏的对手实在太强大,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玩下去。我们追上宁才臣又如何,以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保护他,纵使能躲过初一,也绝对躲不过十五!小星,这不是我们的游戏,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你要想帮助他,就为他祝福吧。除此而外,我们做不了什么了。”
小星吃惊地看着苏剑笑的眼睛。但是他已不再迷茫,他的眼神变得清澈如泉水:“师傅,你怕了?”
在这一瞬,苏剑笑居然不敢再看弟子的眼睛。他强压下心中的愧疚和烦燥,转过身去,像是很镇定地说:“不错,我很怕。”
小星一阵沉默。之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中也多了一些激动:“师傅,你聪明过人,武功盖世,但是却有些……”
“胆小怕事,是么?”
小星说:“是。我们遇到过很多事,应该做的,师傅你总是逃避。两个月前在镇江府城外,看到那个大汉杀了两个人,把那位姑娘装在麻袋里,师傅你居然也不让我去救人。”
苏剑笑说:“但是那个大汉的马却是十分好认。那天在镇江府落脚时,我们就看到那匹马正被对面客栈的伙计牵去喂食。你那天晚上动手了吧?”
小星说:“是。我救了小凌,至今一点都不后悔。”
苏剑笑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不错啊,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好了,你自己好好吃饭,别再闹了。我要去找个地方坐息一下。”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小星在身后大声叫了一声:“师傅——”
他只当没有听见。
夜风吹得苏剑笑浑身一凉。凄凉的月光照着匆匆的流水,一阵阵江水拍打着船身。声响传来,恍若一曲哀愁的乐曲。
苏剑笑找了一个漆黑的角落,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并没有等多久。
小星很快就出现在船舷。他回头朝舱内看了一眼,仿佛有些不舍。但他很快就下了决心,义无反顾地跃入江中,飞快地离去,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之中。
苏剑笑慢慢走回到那间舱房。舱内,一张纸静静地躺在油灯下。灯火摇曳,整座舱仿佛风中的荻草般摇动着。
他感到许久未有过的孤独与寂寞。知道今后的寂寂长夜,又只剩下自己孤单地度过了。
苏剑笑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瓶。重新站起来时,泪水滑过了他的脸庞。他猛的把整瓶酒倒到胃里,完全不知道酒的味道,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火烫。
他开始不停地咳嗽。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越水成纹。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