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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古今兴亡事 尽付清谈中(第2页)

苏剑笑随着他向一块巨石上走去,一边问:“听你的意思,莫非还有别人在等我不成。”

丘沉玉笑着说:“当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怎能保证一定等得到你?上官公子算无遗策,我们兄弟分在这江边多个地方恭候着你呢。其他人的酒菜恐怕得他们自己消受了,哈。”

对这分赤诚的热忱,苏剑笑久已远离了。自从三年前那件令他几乎心为之碎的往事后,他便生活在孤清寂默之中。在离开了过去曾经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一起出生入死的一班兄弟朋友之后,苏剑笑与他们的距离日渐遥远,依稀像是从此不再会有交集的两种人。

在大石之上,俯览滚滚东去永不停息的江水,顿生居高临下的萧索。丘沉舟两杯酒下肚之后,忽然问:“你还记的那一次在太行之巅,我们‘旋风十六骑’和你们‘中州五条龙’同闯‘千刀寨’的往事么?那一战我们二十一个对他们两百多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受了重伤。我有好多次都以为再也下不了山了。但是最后还是被我们杀寒了他们的胆,杀散了他们的魂。”他一指苏剑笑,大声说,“这全靠你。全靠你一个人接下了魏七斤那把恶梦一般的‘霸王破山刀’。你知道么,那时我是绝对不相信你能够把他打败,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可是最后是他死了。虽然那一次你受的伤比我们都要重得多,但是你却还活着。”

苏剑笑感到背上那一道自肩头延伸到腰际的伤口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那种经历不是能够轻易忘记的。”

丘沉玉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缓缓地站起来,说:“你变了。你果然变了。你再不是过去那个豪情干云,志比天高的‘九现神龙’了。”

苏剑笑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丘沉玉站起来,转身面向那自亘古以来就在流淌并将一直流淌下去的滔滔江水,陡然把手中酒杯投入那滚滚洪流之中。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暗淡的身影竟然仿佛显出一种凄凉和孤独来。

晚风在这时似乎也带上了一种莫名的伤感。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在改变呢。唯一能够不变的恐怕只有这江水吧。”

丘沉玉说道:“这长江仿佛自古以来就是为了人们的争斗而存在的。千百年来,有多少英雄好汉,帝王将相在此意气风发,成就霸业;又有多少没路豪杰在此功败垂成,饮恨黄泉呢?六百年前曹操亲率数十万大军南下伐吴,与吴军对峙于长江赤壁。曹军号称百万之众,可谓举袖遮天,投鞭断流,何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最后不免在周公瑾一把大火之中付之一炬,千万将士埋骨此冰冷河底。曹操险些不得命还河东,却也由此成就了周瑜赫赫之功。倘若不是那场及时的东风,结果又将如何呢?这江南的万里良田,锦绣河山,却也不免践踏于铁蹄之下吧。自古世事,又有谁能评说?又有谁能评说呢?”

苏剑笑默默地饮了一杯酒,酒入喉,竟仿佛不知是何滋味。丘沉玉也未理会他的沉默,仿佛他的话,根本不是对苏剑笑说的一般。他淡淡地吟道:“

折戟沉沙铁未销,

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

铜雀春深锁二乔。

苏老弟,你可知此诗是谁所作么?”

苏剑笑说:“是那位‘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小杜。”

丘沉玉说:“不错。高楼风雨感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唯有杜司勋。杜牧确实惊才绝艳,天下无双。不过太和二年与他一起应试科举的人中,文章作的最好,也最让人怀念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位非但落第,并且还被下令永不得入仕为官的人。”

苏剑笑说:“这人一定是说话太直,所以为人所忌吧?”

丘沉玉说:“正是。这人是昌平进士,姓刘名偾。刘偾文章矛头所指,正是当今皇上身边那些飞扬跋扈的宦官。他有一篇对策,声情并茂,切中要害,引经据典,论古谈今,确实是振聋发聩,大快人心。文中写道:‘臣有闻,忧其所不当忧者,则国必衰;不忧其所当忧者,国必危。陛下不以天下之危亡为虑者,其以布衣、大臣不足与谋乎?臣以为,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而四海将乱,此,国亡之兆而陛下之虑也……臣之忧,在祸起萧墙,奸生帷幄,曹节、侯览复生而宫闱将变也。臣以为,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后君不得正其始。今忠贞之士不能效犬马之能,宦官之徒专废立之权,此先帝不能正其终,而陛下不能正起始也。况太子未立,郊祀未修,将相未归,名器未定,此社稷将危也……急应制侵陵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你知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剑笑苦笑着说:“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我欺。丘兄果然已经不是吴下阿蒙矣。”

丘沉玉淡淡一笑,说:“过去我们亡命江湖,当然不会关心国家大事。如今为国家做事,在上官公子熏陶之下,当然会有些收获。这篇文章我之所以记得这么熟,完全是因为它的作者,刘偾,现在也正在牛大人府幕之中的缘故。所谓‘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后君不得正其始’,这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大逆不道、骇人听闻的故事。”

苏剑笑知道他要说到今天这番话的重点了,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喝了一杯酒,等着他说下去。

“本朝开国之初定有制度,宦官不受三品官,不任以朝廷政事,只能作为门阁守卫、庭内扫除而已。但是至玄宗时,太平公主暗蓄死士,妄图篡权。宦官高力士在平定这场动。乱的斗争中立了大功,玄宗破例授其三品官。此例一开,却为后世留下了无穷祸害。至今,宦官之流已经专权朝野,横行大内,天下大夫百姓,尽受余毒,满朝文武,人心慌慌。以王守澄、梁中谦为首的一般阉人,更是掌握着神策军的大权,予取予求,毫无顾忌。但是这些都还不算骇然听闻。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先帝敬宗宝历二年,那一年同时也是宝历末年。”

唐敬宗十五岁登基,年少贪玩,不理朝政,最爱打猎。宝历二年十二月辛丑日,敬宗深夜打猎回宫,与宦官刘克明、田务澄、许文端以及击球将军苏左明等人在大明宫摆宴夜饮。事变就在酒宴过程中发生。但是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当晚在场的人后来都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第二天,唐敬宗就忽然驾崩,刘克明等人立绛王李悟为君。

耐人寻味的是,枢密使王守澄、中尉梁中谦的反应异常迅速。当天就带领左右神策飞龙兵,发动政变。他们一举杀入宫中,一干人等全部杀死,连屁股在皇位上还没坐热的李悟都死于“乱军”之中。王守澄和梁中谦迎江王李涵入宫为帝,这就是唐文宗。

“当时就有人怀疑王、梁二人在这次宫廷惨变中起了微妙的作用。但是一则没有证据,二则此二人手握军权,连皇上都在他们股掌之间,别人又能怎什么样?不过,这种怀疑却一直没有消除,至今天已有十年。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苏剑笑苦笑。

丘臣舟却没有理会他的反应,接着说:“今年已经是太和九年。这两年正是多事之秋,各地府镇兵乱风声鹤唳,此起彼伏。去年十月分,幽州发生了兵变,节度使杨志诚被部下驱逐出境,随后在岭南被杀;十一月,莫州又发生军乱,莫州刺史至今下落不明;今年六月,河阳再次发生军乱,节度使李泳被部下残杀;到了九月,重镇义武再生军乱,朝廷对此无能为力。内乱不止,外忧又至。今年七月,党项、突厥纷纷骚扰我边境,居心叵测。现在还在和守边军队对峙,互有攻守。事到如今,河北三镇,战乱正急,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在朝廷之内,朋党之斗,祸害也不下河北乱军。最近风头最劲的当属太仆卿郑注。去年十月,郑注赶走了宰相李德裕,把他贬为袁州长史;今年四月,另一位宰相路随因为想救李德裕,也被郑注逐出为镇海节度使;到了六月,又把宰相李闵宗贬为明州刺史。不到一年之间,已经有三位宰相被他驱逐,一时之间,权震天下。”

苏剑笑说:“所谓树大招风,这个人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丘沉玉冷笑一声:“不错,这所做的一切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而已。最后得利的是他的朋党,翰林侍讲学士李训。因为郑注此人气量极小,睚眦必报。得势之后,过去得罪过他的人,无论大小,均受他迫。害,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个月初终于轮到他被驱逐,贬为凤翔节度使。而李训却更受重用,目前已经被任命为同平章事,入中书省拜相。不过,在明眼人看来,郑注的被贬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其中的含意,耐人寻味。”

苏剑笑又喝了一口酒,说:“按现在的形势,一府的节度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对所辖府镇军事政治有绝对的控制权。被出为节度使,究竟是祸是福,可就难说得很了。”

丘沉玉为苏剑笑将酒杯满上:“自宦党梁中谦去世之后,左神策军中尉的位置一直虚悬着,这块大肥肉人人虎视眈眈。直到今年五月,王守澄以其心腹仇士良在十年前拥立今上有功为由,提议让其担任左神策中尉之职,皇上已经诏准了。这样,整个京城的御林军就完全掌握在王守澄手中了。这对野心勃勃的李训、郑注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凤翔府正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府镇,一向担负长安守卫之职,握有重兵。李、郑二人得此重镇,也足以对抗王守澄的神策军了。”

丘沉玉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由此可知,现在之天下,实际是李郑二人与王守澄的逐鹿场;现在的朝廷,实际上是李郑二人和王守澄的争权地。这两党的之间的斗争现在已经到了水深火热,图穷匕现的时刻了。如今连旋风十六骑和江南三大寇这样的人物都归于朝廷,难道不正说明此刻这朗朗乾坤之下,正孕育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么?你可知道,这时一个火星就有可能燃起燎原的大火;一个不慎就会使这神州大地,锦绣山河陷于战乱,而千万百姓,无数生灵将陷于涂炭么?”

苏剑笑轻轻的叹着气,说:“丘兄,不是小弟看你不起,这一番话恐怕还不是你所能讲得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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