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来得及让他上前,就被人群挤散,再恢复知觉时,沈延远已经抱着人走了。
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场面与惊心动魄的血渍。
一声低沉悠扬的叹息在室内冲散开,叫漆黑的月夜更显悲凉,
他猛一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双手揉搓了两下面颊,才觉得有暖意。
男人神色黯然了许多,床边长鹤宫灯中的烛花流了一灯台,顺着雕刻镂花的台面蜿蜒而下。
他赤足下床,并不穿鞋袜,雪白的脚面一寸寸的踱过地面,烛火微微摇曳。
吱呀一声,门开了。
男人立于门中,仰头看着天上圆月,通体雪白,衣物是白的,皮肤也是如瓷釉般白净。
一阵风吹过,长廊上的鱼鳞灯被吹的乱晃,他仰头朝着发出咯吱声响的鱼鳞灯望去,忽然笑了一声。
笑意里并不开心,他喃喃道:“到底做了一院子的鱼鳞灯。”
那次花灯节回来,长随问他要不要找擅做鱼鳞灯的工匠,做些鱼鳞灯。
他迟疑了许久,说好,总觉得不应当这样。
可是不好,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最终他说:“只在我院子的长廊下,做些挂上吧。”
那时候不懂,为什么。
现在好像明白了些,睹物思人,大抵是这么说?
只是有些遗憾,人不远,两人的心却远了,生分了。
“嗯?主子,您怎么还没睡?”
秦六嘴里叼着个鸡腿,正从东厨的方向走来,晃眼瞧见谢彦辞一袭白衣站在门边。
谢彦辞一愣,瞧见他吃的满嘴是油。
背手于身后,淡声道:“不困。”
秦六才发现谢彦辞赤脚站在地上,男人的脸颊隐隐透着青色的微光,蒙上一层月色。
他忙将手上的油在身上胡乱擦了去,进了谢彦辞的屋中,提着一双鞋和一件外袍出来,鞋子放在谢彦辞脚边,替他披了衣裳:“主子,夜里寒,注意些。”
谢彦辞点点头,也没拒绝,穿上了鞋后只觉得并未暖和分毫,他哑声道:“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这么亮,照的屋里通亮,好像存心不让人睡得安稳。”
谢彦辞很少同人说这么多话。
秦六心里知道他挂念沈家二姑娘,上次宴会回来,就瞧出他面色不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提线木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