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册历历,多少反抗换来的只有血腥杀戮,无尽死亡。多少抗争带来的只能是更大的伤痛和悲惨,可是,难道逆来顺受,忍耐至极,就一定是对的?
卫王惨笑声声:“秦人逼我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楚人为了你这样大兴问罪之师,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了秦人的话,楚人要兴兵,卫国只有灭亡,可是,不听秦人的话,秦人也会兴兵,卫国还是要灭亡。左也是亡,右也是亡,哪里容得我后悔不后悔?周旋于虎狼之间的人,迟早会成为虎狼之食。我能如何?要说悔,终是不悔的,至少听从了秦人,卫国晚一天面对灾难,卫国的百姓可以多睡一晚好觉。”
容若轻叹:“你认为,卫国的百姓,如今过的是好日子,晚上睡的能是好觉吗?”
“至少他们不必担心成为铁蹄下的血肉泥浆。”卫王有些麻木地说:“我能争取到的,仅此而已。”
容若长长叹息,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宋远书:“楚人有楚人的立场,楚人总是要先去考虑楚国,再来看有无闲心,可以同情卫国,但卫国对楚国实在并无丝毫威胁,卫王本人也无一丝一毫不利楚国之心,这件事,宋大人能否就这样算了?”
彷?废氩坏剑??够岢鲇镂?拦?笄椋?劳跎裆?4?等唬???醋湃萑簟容若心中叹息,不忍望他的眼神,只定神看着宋远书。
宋远书淡淡一笑:“他刚才所说,对楚国多有怨愤之意,我既为楚臣,听闻此语,岂能容得。”
容若摇摇头:“任何人身为卫王,对秦楚二国都会有怨愤之意的。只是有人用嘴说,有人用心说而已。他能用嘴说出来,可见坦诚,总比那永远偷偷在心里说,暗中做小动作的人要好。再说,他有怨的,也不止楚国,还有秦国,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为他迁怒于一国。”
宋远书微微一哂:“你身为楚人,为什么一定要为卫人说话?”
容若凝神看着他:“我也想问,你身为楚国驻卫国的大使,正三品官员,为什么会因卫王捉拿一个打了你手下管事的人这种小事,而向一国之君问罪,甚至不惜以两国邦交为胁,狠心动起兵戈?”
宋远书淡淡笑:“这一点,我以为阁下你,比我自己更清楚。”
容若心中一震:“什么?”
宋远书一笑:“你自己是什么人,不必我来提醒吧!”
容若神色微变:“我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宋远书一笑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有人知道。”
容若眼神微动,还不及说什么,殿外又传来一阵哄乱,有齐整而迅捷的脚步奔跑声、寒刃破空声和兵刃相撞声。
“你们要干什么?”
“让开。”
惊惶而愤怒的喝问,与冷静简捷的喝斥几乎同时传来。
卫王脸上变色,宋远书淡淡一笑。
容若一皱眉:“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殿门已被强力撞开。
万道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立在殿前的人,明盔亮甲,眉目英挺,朗声大笑。
“楚将陈逸飞,闻恶徒扰乱卫国王宫,特来助卫王平之。”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入内。
剑犹在鞘,弓未上弦,却自有一股英风,逼人而来。端的英雄人物,令人心折。
卫王神色一阵惨然。
陈逸飞是楚国驻边名将,驻地飞雪关左连卫国土地,右接秦国边境。一方面威压卫国,一方面防御秦人,为人精细,兵法精熟,实是难得的名将。
这样的人物,竟早已暗伏甲兵,藏于卫境,可见楚人只怕早有了吞卫之心,自己无论听不听秦国人的话,这一场劫难都是逃不掉的。
容若往外一看,陈逸飞身后,是好几排精神抖擞、目光明亮、动作迅捷的军士,而王宫的卫士们,早已被缴了兵刃,退至一旁,可见做主的再也不是卫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