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时讶异地挑了一下眉,似是没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个。
主动道歉?
男人深邃的目光一寸寸逼近,眼底幽深浊黑的亮光带着探究和审视。
夏行星抬起头,迎接对方毫不掩饰的打量。
霍经时抿唇,没有说话,径直伸出手,将人又拉进半步。
顺着少年纤细的手臂,摸到他的左手,缓缓托起,轻柔地微微一握,看了一会儿,问:“还疼吗?”
夏行星表情微漾,强忍住自己想要脱离男人气息范围的排斥感,眼睛却弯成一道浅浅的彩虹。
亮光清透,却有一点儿冷:“不疼的,谢谢霍先生昨天晚上给我包扎。”
“不用跟我说谢,是我没照顾好你。”霍经时没放开他的手,继续握着,沉稳有力的声音徐徐落入夏行星的耳朵里:“行星,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夏行星露出疑惑的神情。
霍经时沉吟半晌,斟酌着道:“昨天晚上,为什么那么生我的气?”
他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想通。
为什么那么冷漠?
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怕这个,最怕这个。
夏行星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还以为他只会着重询问他去夜吧兼职的事情,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抱歉的口吻,张口就来:“大概是我昨天太倒霉,摔碎了杯子、又被人缠上,被罚薪水,还丢了工作,又被您逮个正着,所以……心情不大好。”
霍经时凝视着他,对他的说辞没有表态。
夏行星又继续道:“我也怕您跟爷爷告状,而且——”他表情认真地说,“您昨晚确实太凶了,吓到我了,所以就……”
这一句倒是真的。
夏行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更真诚可信一些:“希望您可以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霍经时目光沉静地望着他,半信半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又回忆着昨晚自己的盛怒是不是将人吓着。
可是他没办法,这些年无论是在谈判桌还是酒局上,他几乎没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刻,但最近为眼前这个人破例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被夏行星乞求的目光看得心里一软,又想起他昨晚被训斥得发抖的样子,问道:“昨晚……怕我吗?”
夏行星想起对方盛怒的阴沉,如实道:“有点。”
霍经时冷起来的时候,总像是下了场倾盆大雨,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怕我什么?”霍经时尽量使自己不显得那么严肃,放轻了语调后,竟莫名生出一丝温柔:“我太凶了?”
“没有,是我做错了事才会心虚,而且,”夏行星对上霍经时深邃的眼,很轻笑了笑:“我怕您会就此讨厌我。”
然后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