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道:“还好。我想再见一下此间主人,楼先生可以代为传话吗?”
楼鹤影问道:“顾小姐想聊什么呢?”
“不足为外人道也。”
楼鹤影一噎,他是个聪明人,没有玩“内外”的文字游戏,下午就去禀告了苏晴。苏晴道:“把苏湛手上的事交给朱寅——她要见,我就得见了吗?让她等着!我有功夫了再说!她要是想说离开的事情,就等船期。”
楼鹤影道:“这位顾小姐武功心智都不弱……”
“嗯?”
“属下的意思,她不是蠢人。您如果有意让她接掌逍遥府,还是开诚布公更合适。否则只怕适得其反。”
“出去!”
“是。”
楼鹤影能看出来的,苏晴当然也看得出来。【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这么犯愁!】正好趁势拿回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再划算不过了。即便继承问题另有安排,与女儿相认了也不是坏事。平心而论,这个白芷的个性、行事,都不膈应她。
【她不是我的那个孩子了。】苏晴经过反复思考,印证了种种迹象,认为白芷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白芷为救顾清羽死过,顾清羽能容忍她是正常的。但是一个正常的母亲不可能坦然接受这个现实,感情再淡漠也不行。
逍遥府善后进行得顺利,连王御史也被有效地安抚了下去。但就如何对待白芷,苏晴还是没有个章程。【看白翼怎么讲!我倒要问问他,养女儿是怎么养到被人夺舍了的!】
【最坏也不过是当白生了一回,只要别再碍我的眼就好!】
苏晴决定等顾清羽。当年分手太狗血,那是心底的一根刺,不拔-出来她不舒服,顾清羽欠她一个解释。
岂料白芷听了楼鹤影的回话,却有了决定——苏晴是不能指望了!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自己的正事还干不干了?难道要一直担心这个破蛊?
她一直有一个信念,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蛊她也养过的!逍遥府里有药材,有养蛊的种种条件,但是不会敞开了让她随便用,她手里剩下一下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危险的办法——强化自身□□,提升内力!把蛊从身体里驱出去。
难度是非常大的。如果是她自己养的蛊,以她的功力,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把这东西逼出体外。如果是铜铃婆婆的水平,得一步一步来,花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长生蛊,可能得积年累月也未必成功,最坏的情况是先把长生蛊以内力绞杀在体内,再慢慢代谢出去,中间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好。
驱蛊还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长生蛊好比是个心脏起搏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玩艺儿,总之是起到类似的作用,还有个解毒的功效。驱出它,解毒、避毒对“无所不治”来说没什么难度,起搏器可没了,死就是真的死了。
是留着蛊、留着隐患,也留着生的希望,还是连优点带缺点都扔了呢?最鸡贼的想法是,蛊能起出来,并且自己有控制它的办法,需要的时候种回去。但这需要苏晴的配合。
【不要了!都不要了!】听了苏晴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白芷下定了决心!不能受制于人。【回到岸上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在这里长生蛊有异动,会被她察觉。内力还是不够,得刻苦的练了,不能懈怠了!】
武侠小说写的水里练功、雪地里、罡风里练功之类提升武功的方法是有道理的,就像负重跑锻炼体能一样。白芷重新制定了练功的计划,最初以她的功力,也被大自然的伟力折腾得够呛,潮汐不像风。风雨一阵一阵的,潮汐不涨落完了就不会停,谁喊停它都不会听。潮汐里练掌法,仿佛是个堂吉诃德挑战风车。
第一天,白芷狼狈逃回小楼,手里还捏着两只藤壶。
楼鹤影见到藤壶,笑道:“这东西海边多的是,没什么稀奇,不要为它涉险。涨潮的时候是很危险的。”
白芷边擦头发边说:“以后还定见不见得到呢?先玩着呗。”
潮汐的时间每日都变,白芷每天都去报道,水性肉眼可见的变好,境界停滞的内力也有所进益。
白芷到海边第七天的时候,楼鹤影去见苏晴:“顾小姐不是顽童,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了。”
苏晴将手里的一张纸压到了镇纸正面,道:“随她去吧。那个御史的事情,还要用到她。”
王御史之所以安静呆了这么几天,一是苏晴没再去招惹他,二是白芷对他说了“账簿”。账簿被江匪毁了,得指望白芷那里想办法,王御史读书时也算个小神童,背整本账簿的本事还是没有的。苏晴被江湖归类为灰色,不白不黑的,也不想就扣了个清官彻底进了黑道等人来围剿——江湖渐乱,给想做大侠的人当垫脚的石她是不想做的。
所以,她对白芷的容忍度又高了那么一丁点。长生蛊在身,苏晴也能知道白芷的情况,这人心跳都不带变的,跟没有情绪一样,应该还算安份。
楼鹤影道:“总不能一直扣着他,南平侯家那个世子,好像查到了什么,已经很靠近了。”
苏晴点了点桌上的纸:“他来了,再放人。”
“他”就是顾清羽。
白及没有辜负白芷的期望,他与纪子华兄妹俩成功地回到了顾府的落脚点,并且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出现在顾清羽的面前。